她的話音剛落,門簾子毫無徵兆地被撩開,一張笑眯眯地圓臉出現在大家的視線裡:“哎喲,這是怎麼
了?十一小姐發好大的脾氣啊!”
“許媽媽!”
屋裡的人都微微變色,冬青更是張口欲解釋,十一娘已狠狠捏了一下她的手,笑盈盈地迎了上去:“媽
媽真是稀客!”
許媽媽眼珠子一轉,把屋子裡的情況看了個遍,這才笑著向十一娘福了福,道:“大太太吩咐我到五小
姐和十一小姐屋裡看看,看有沒有什麼要添減的東西。沒想到,五小姐那裡缺兩枝上等的狼毫筆,您這裡,
倒是缺一套粉彩的茶盅。”說著,抿著嘴笑起來。
十一娘也笑:“那就有勞媽媽幫著記著,到時候給我們添上。”又繞過地上的碎瓷把她迎進自己的臥屋
,“媽媽進來喝杯茶吧!”
許媽媽看也不看腳邊倒的小杌子,神色自若地跟著十一娘進了臥屋。
琥珀忙指揮著竺香上茶上點心,冬青則領著濱菊和秋菊打掃宴息處的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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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媽媽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傾耳聽宴息處的動靜,竟然只有輕微的窸窣聲。
她不由暗暗點頭。
想必冬青和濱菊看到有客人,所以蹲在地上用帕子包著手在撿碎瓷。
許媽媽放了茶盅,琥珀忙將早已準備好的賬冊遞了過去:“媽媽請看。”
“那我就不客氣了。”許媽媽笑著,將賬冊攤在了一旁的茶几上,然後從衣袖裡掏出一個小小的匣子,
開啟,拿出副眼鏡仔細地看起來。
琥珀不由暗暗心驚。
這副眼鏡,還是大太太孃家兄弟在廣東任參議的時候讓人從廣東帶過來的,別說是羅府了,就是整個餘
杭也只有這一副。沒想到,大太太竟然把它賞給了許媽媽……想著,心裡不由羨慕起來,做人做到許媽媽這
樣,也不算白活了!
十一娘卻想著十娘。
據說,當年四姨娘從福建回來的時候立刻將手中的賬冊全交了,在太太面前循規蹈矩不越雷池一步,要
不是十娘把自己給打了,大太太還真找不到發落她的藉口……這樣縝密的人怎麼會養出十娘這樣一個魯莽到
無知的女兒來……
兩人各有心思沉默不言,許媽媽翻賬冊的“沙沙”聲讓屋子更顯靜謐。
良久,許媽媽抬頭,笑著將眼鏡放進匣子,重新裝進衣袖:“正如小姐所言,大太太平日賞的東西就多
,要是日常用度,也就不用添什麼了。只是這樣進京,是去大姑奶奶家裡給徐家太夫人祝壽,到時候,滿堂
富貴,我們比不得皇室貴胄,可也不能太寒酸。大太太已經在老吉祥給十一小姐訂了一套珊瑚玳瑁貝殼頭面
,一套珍珠赤銀頭面。我又瞧了十一小姐前幾日做的春裳,倒是正好,不用添置什麼了。只是不知道十一小
姐還有什麼想添的東西沒有?”
十一娘笑道:“我也沒什麼想添的東西。”
許媽媽聽了就笑著站了起來:“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回了大太太了!”
十一娘站起送客:“有勞媽媽走一趟。”
“十一小姐總是這麼客氣。”許媽媽笑應著,和十一娘告辭,去了大太太處。
“怎樣?”大太太半倚在臥屋的貴妃榻上,面無表情地望著屋裡躡手躡腳收拾箱籠的丫鬟們。
許媽媽猶豫了片刻。
大太太起身:“你跟我來。”
許媽媽應了一聲“是”,和大太太去了樓下的宴息處。
“怎麼?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