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了什麼:“你什麼時候學會繡花的?”
“北良去了之後……”她的聲音裡,有種令人心悸的悲傷。
他頓了一下。岔開話題:“你要喜歡出來,我會抽時間經常陪你出來走動走動的。”
“不用勞煩將軍了,”寒蕊低聲道:“我能坐得住的。”
“沒事去書房看看書啊,”他說:“繡得累了也要注意休息。”
恩,她點頭。
“你會做手帕麼?”他又問。
她抬起頭來,點頭。
“那就幫我個忙,好嗎?”他笑了起來。
“什麼?”她看著他。
他說:“當兵的麼,總是動作強度大,時常出汗,我想,帶條手帕在身上,會方便些。”
“恩,你要幾條?”她想了想,問道。
“四條。”他心滿意足地裂開嘴,笑了。
他笑起來的樣子,很爽朗,跟他平時不苟言笑的陰沉有如天壤之別。她望著他的笑容,不禁有些恍惚。北良笑的時候,是大聲的哈哈,平川的笑卻是無聲;北良的笑很張揚,很燦爛,但平川的笑基本隱在眼睛裡,給人很深的感覺,尤其是在他笑的時候,去望他的眼睛,那裡深不見底,彷彿還有許多的東西包涵在裡面,都是她不曾懂得的。
寒蕊的臉上瞬間滑過一絲悽然,她為什麼要去探詢他眼睛裡的東西呢,他們原本就是不相干的兩個人,都是彼此生命的過客,他眼裡的東西,不屬於她,也無須被她探究。
他從她的悽然裡,看出了一抹滄桑。她的眼睛很迷茫,始終帶著憂傷。他知道,迷茫是因為他,而那憂傷的源泉,是北良,雖然他無能為力,但他還是決心要努力改變。
“不問我為什麼要四條?”他故作輕鬆地問。
她看著他,不問。
他輕聲道:“我覺得,什麼東西,都成雙成對的比較好,不孤單。”
聞言,她深有同感地點點頭。卻沒有發現他臉上,淡淡的失落。他多麼希望,她能聽出點什麼啊,可是她的表情,就是茫然無知。他多想告訴她,他想要她不孤單,他想跟她成雙成對,可是,他說不出口,她也,一如既往地,單純和傻。
氣氛,又緩緩地陷入沉寂。
馬車安靜地,穿過了昭山腳下的竹林。
“你跟明哲大師很熟啊,”還是平川主動開口了:“我看你很喜歡到歸真寺來,是跟他探討佛法麼?”
“恩,母后不太準我出宮,只有來歸真寺,她不怎麼限制。”寒蕊回答:“可能她覺得,多讓明哲大師影響我,能讓我變得定性一點吧。”
他微笑著問道:“你母后,希望你成為什麼樣子呢?”
寒蕊偏頭想了想。說:“穩重高雅吧。”
“那麼,你喜歡什麼樣的自己呢?”他依舊微笑著。
她想了一下,喃喃道:“我不知道……”她其實,是很希望能回到從前的。對從前的自己,她曾經很滿意。可是越到後來,她越對自己不滿意,但到底要變成什麼樣子才會讓自己喜歡,她是真的沒有答案。
他敏銳地發現了她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不由得輕聲安慰:“其實,從前的你就很可愛啊。”
“可愛?”她苦笑一下:“就是傻吧。人家都說我可愛,我也一直這麼認為,如果沒有發生這些事,我一定還是很為此自得的。可是母后去了之後。沒有人還說我可愛,他們背地裡,都說我蠢。是的,我的確不聰明,因為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從前他們說我可愛,不過是因為我既沒有潤蘇漂亮,又沒有潤蘇聰明,還沒有母親的大度,但是父皇寵愛我,為了巴結,他們就用一個看似美好的詞語代替了傻。來形容我。”
“你怎麼這麼悲觀呢?”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