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潮溼,沒有通窗,點著的火把照的昏暗不明,越往下越陰冷。他頭腦發熱的厲害,越往下反倒越熱,只是背後和掌心的虛汗預示風寒的虛弱。他往下去時腳步蹣跚了一下,領頭虛扶了一把。
“先生想必是第一次到這種汙穢之地來吧?可要當心腳下。”
“先前只聽聞,今是親眼所見。”禪睿面露苦笑,“府爺們日日守在此處,辛苦辛苦。”
領頭引著他往下去,到了底,闊開的牢房整齊列開,關押的牌匾都標記清晰,誰是重犯誰是死囚一眼可知。
“這牌匾是府爺們做的嗎?我倒從未聽說過這樣的,很是清晰明瞭。”
“我們也覺得清晰,這是國公囑咐下來的。”
兩人正說著,一側有人跑來傾身貼耳在領頭身邊說些什麼,領頭眉頭一皺,低斥道:“這怎麼行?無憑無據,何至人與此?”
那人手指向上指了指,領頭皺眉神色煩悶,只得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隨後他對禪睿嘆氣道:“此事不宜,只怕還要辛苦先生了。上面得令說此事須關押嚴察,恐怕須先生在此多待片刻。”
只怕是不止片刻啊,聽靖國公的意思,是寧錯殺不誤放了。
禪睿笑著頷首,“無妨,只是要辛苦府爺去多費口舌了。”
兩人客氣一番後,他便被送進了左手第三的牢房中。大概是瞧著領頭待他客氣,守門不怎麼呵斥,這牢房也算是關照。雖暗卻還有些經年的枯草堆,地面相較乾燥。
禪睿對守門笑了笑,俯身入內。進去後半刻,便是渾身滾燙的他也覺得背後陰涼寒冽,身上的絨衫如同無物。不怪人常道,進了這獄府牢房的,不等問斬就病死打死的居多。
腦中昏沉,他抬手扶了把額,已經感覺不出是燙手還是同溫了。只能靠在陰溼的牆邊眯一下回神,渾渾噩噩的思考。
靖國公想要這樣除掉他,時機是好時機,辦法不是個聰明的辦法。鳴杉城是大餘大城,每日來往的人云眾多,這一關關了盡半,其他城屬都是有居民籍貫在手,核對之下能輕而易舉的發覺不對。
恐怕還有後手。
這樣眯了大約一個時辰,禪睿頭疼欲裂。秋天來鳴杉城對他來說不是好時候,秋雨連綿不斷,牢房牆壁滴答溼漉,他背後涼溼了一片。
牢房間起了動靜。
有人已經等待不耐,這捉人入牢好歹要個說法,沒有證據起碼得錄個狀紙,至今為止只關人不見錄狀是什麼意思,這不合法理。
禪睿掩唇開始咳嗽,咳聲越來越大,他扶著牆壁站起身,從欄縫中望出去,已經有看守跑過來。他倦容疲憊,啞著嗓子道:“敢問小哥,可有水?”
“正是忙時,你再等等罷。”看守見他蒼白皺眉間也自有清貴,他們這一行察言觀色不比那客棧小二差,躊躇著接了句,“再等半個時辰,就能審到這裡了。”
“還有他方在問審?”
“自然,這麼多的人,光是咱這一處也裝不下了。”
果然半個時辰左右後,有人到了他牢前。禪睿靠在陰暗裡,捧紙拿筆的人道:“抬頭,報名字。”
禪睿站起身,低聲道了句:“喬吉。”
捧紙的是個年過五詢的男人,短鬚梳理的整齊,他拈著鬍子瞥眼看著禪睿,像是在對照手中的畫像。
“哪來的?”
“白平城。”
“嘖。”那審查衛陰陽怪氣道:“跑這麼遠來咱城混吃混喝,來幹什麼的?”
“想尋著文書先生的口活。”
“你這樣恐怕也不成吧。”審查衛對了對畫像,搖搖頭,毛筆在紙上劃了個叉,道:“百無一用是書生,無用,無用。”說罷便像後邊牢房詢問去。
片刻後禪睿便出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