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添仰著頭,心想,到底是面朝實驗樓的左邊,還是背朝實驗樓的左邊呢?
在他問出口前,已經有了答案。
他所望向的那棟樓,四樓有一扇教室的窗戶是開啟的,一個輪廓並不分明卻讓景添感到熟悉的身影正倚在窗邊向下看。
景添在與他對視的同時,心裡偷偷對自己說,這個人好像從剛才開始一直在看我。
然後,他試探性地抬起另一隻手,小幅度地揮了揮。
鄭尋千居然來了。
實驗室裡人不少,看來絕大部分學生都還沒能完成。
找到座位後,景添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是有進度的。
他為此短暫欣喜了五分鐘,之後才逐漸意識到,這並不是一個好訊息。
無論是寫到一半的實驗記錄,還是桌上擺放凌亂的器材,他統統看不明白。
還不如從頭開始,他好歹能對照書本和筆記,分清自己做了些什麼,還需要做什麼。
前後左右的同學他一概不認識,整個實驗室唯一能叫得上名字的,便只有鄭尋千了。
他壓低了身子,偷偷地向著鄭尋千所在的方向打量。
鄭尋千的位置在窗邊。
他依舊保持著方才的姿勢,支著下巴,面無表情地看向窗外,一派悠閒模樣。
景添收回視線,心想,原來他也不是特地在看自己。
那還是……不要去打擾了吧。
整整一堂實驗課,景添在經歷了茫然、焦慮、痛苦後,陷入了欲哭無淚的狀態中。
怎麼擺弄都不對勁,越努力得到的結果越是亂七八糟,想要從頭開始操作卻找不到頭緒,不知如何恢復設定。
下課鈴響起,取得了理想結果的同學們紛紛散去,教室逐漸變得空曠。
再這樣下去,這門課可就要完蛋了。
景添不願放棄,垂死掙扎,試圖挽救這一片爛攤子。
只可惜,事與願違。
又過了大約二十分鐘,整個實驗教室便剩下他一個人了。
景添絕望地趴在了桌上。
完全沒學過,啥都不明白,想要僅靠短時間內的死記硬背完成實踐課,對他這樣資質平平的普通人來說,實在太難了。
他開始自暴自棄。
要不然,就留級好了,這樣至少有機會從頭開始系統地學習,不至於徹底浪費寶貴的大學時光。
這樣下去是不可能有所收穫的。
他把臉埋在臂彎裡,長長地嘆了口氣,打算起身收拾走人。
剛要起身,身前傳來了突兀的響動聲,有人拉動了他前排座位的座椅。
與此同時,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景添慌慌張張抬起頭來,面前坐著的,果然是明明早已離開,卻又去而復返的鄭尋千。
鄭尋千的視線落在他面前的器材上:「那個李小躍呢,怎麼不來教教你。」
景添茫然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他指的可能是張躍維。
人家的名字一共才三個字,他記岔了倆,唯一對的那個字,還擺錯了位置。
看起來比他更像失憶。
「從一開始就是錯的,」鄭尋千繼續說道,「你在錯的基礎上再怎麼擺弄,也不會得出想要的結果。」
景添眨巴了兩下眼睛。
鄭尋千用手指碰了碰桌上的器材:「……你之前根本是瞎擺的。」
難怪怎麼都對不上號,他這是被自己給坑了。
不過,鄭尋千怎麼會知道呢?他之前特地來看過?
「要幫忙嗎?」鄭尋千問。
景添不再矜持,連忙點頭。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