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仲道手上不曾放慢,心中卻想:敵陣渾圓像個鐵箍,哪有梢尾?循徐汝愚目光看向外側,只見那整飭得如一支巨矛的五百明光精騎,在月色下閃著微微的寒光,不由得大喝一聲才將驟然壓在心頭的沉鬱驅散。
雖不知道徐汝愚如何去把握住圓陣那一瞬開闔之機,卻只有全力催發丹息,他可不願意還留下一分氣力,就死在那個娘娘腔的槍下。
宛陵眾人也漸漸發覺出危機,非但未被氣奪,更生出一股彌堅死志,奮勇向圓陣殺去,一時竟撐開許多。
齊川守軍正奔赴而來。
本來用渾天圓周巨陣將這六百騎兵慢慢消融掉是最為穩妥的方法,但是時間已是不及。雖說白石兵力不弱於齊川守軍,但是一夜來為眼前六百騎兵侵擾到這種地步,士氣前所未有的低落,稍遇強力,就有可能發生潰敗。陰維秀不敢冒著全軍覆滅的風險,在此時與齊川守軍全面接戰,只希望在齊川守軍趕來之至,將這六百人盡數剿滅。不然,這六百人將會是白石軍士心頭永遠的刺痛所在,士氣為之所奪。
耳邊疾如驟雨的馬蹄越發清晰,雙槍一揮,五百明光精騎似一支巨矛向圓陣右側刺去,甫及圓陣,即大喝:「圓分兩儀。」
那渾天圓周巨陣彷彿一個巨大的圓環,正困守著當中一個密集圓陣。聞令右側頓時消融了似的開啟一個缺口,變成一個巨大的圓缺,那巨矛陣列從缺口沖入圓陣,直刺向被困當中的密團圓陣。只是在巨環圓陣開啟成圓缺陣的那一刻,密集圓陣中急嘯一聲,立即像兩根絲線一般抽出,分為兩隊纏在圓缺的開口兩梢上。巨矛陣列刺至圓心中,密集圓陣已分「人」字形,避過巨矛陣的鋒銳所在。巨矛陣無處著力,直透過渾天圓周巨陣左翼,將其刺穿。此時戰場上形成一個規律的圖案,一條豎線、側為兩條撇線,再外側是兩條弧線。
陰維秀見渾天圓周陣為自己所破,欲哭無淚,即使自己有充足的時間,也不能在徐汝愚的面前重新佈下渾天圓周陣,將其困住,心中大恨,偏偏又無可奈何,知道時機不再,果斷下令使與宛陵六百精騎纏戰的明光精騎撤出,結成線陣,橫亙於徐汝愚六百精騎之前。
徐汝愚下令結成稜形陣直指敵陣。
張仲道在旁一臉苦相,沮喪說道:「你不會下令衝鋒吧。」
徐汝愚身體湧上一股力盡後的虛弱,小聲回道:「嚇唬嚇唬他。」
張仲道想起剛剛千鈞一髮的情形,背胛處不由又冒出一陣冷汗,伸手拍拍額頭,說道:「你真是厲害,這像鐵箍一樣的巨陣也給你破了。」
徐汝愚撇撇嘴說:「我破的是他的沖天陣,渾天圓周陣是阿秀幫咱破的。」見張仲道不解,繼續說道:「鐵箍是渾天圓周陣,從最初的圓形陣發展起來,屬於困敵之陣,執行起來周轉不息使無至弱亦無至強之處,因而生意不絕,也是生敵之陣。後來征伐無不趕盡殺絕,這種陣術漸漸失傳了。陰維秀此陣稍作變化,卻成了殺陣,內箍圓形陣,在圓形陣外側罩以渾天圓周陣以防被之敵突圍。這陣脫於渾天圓周陣,但變得滯重,反落到下乘。但是以絕對實力困住我們,我也解不了。若不是被巨矛陣刺穿,我們就是纏著巨陣開闔處的梢頭,渾天圓周陣也會利用圓缺的開口將我們鉗制在那裡,從尾部剝離出人馬,重新結成渾天圓周陣將我們困住。這也是渾天圓周陣作這困之首陣的一個絕妙變化。」
「這麼說還阿秀救了我們?」
張仲道聲音之大足以讓在場的三千餘人全部聽到。宛陵眾人鬨笑連連,陰維秀沉著一張臉,在月色下已是慘白之極。
陰維秀徐徐策馬行出白石陣列,向徐汝愚叱喝道:「你真叫徐汝愚?」
徐汝愚「哦」的一聲,算作回答,目光投向別處,也不看他,心中回想剛剛巨矛陣直刺圓周陣的情形,頭皮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