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陽秋暗道:陳漱玉乃陳昂之女,請函哪用陳預代勞,其中怕是別有隱情。
徐汝愚心知自己離開清江,諸多事情尚需百夷配和,也不願瞞他,說道:「東海一役,雍揚水營盡折,由於普濟水營的威脅,雍揚海航至平邑而止,不再以雍揚城為終點。雍揚世家以商興族,因而受損甚巨,自當會在他處尋求彌補。」
「他們倒是好眼光,茶馬商道若是青鳳將軍主持,南閩宗政郡王府也不會拂了你這個面子。」
徐汝愚見他意指桑罵槐說及父親當年在南閩平琉球匪事之事,會意一笑,說道:「正是,稍後一些日子,伯英便會入南閩,晉見宗政郡王,到時,百夷應派人隨往為宜。」
「子陽秋不敢推辭,只是此事與青鳳將軍此去東海似無什麼瓜葛?」子陽秋稍有驚訝的問道。
「若非雍揚世家意在茶馬商,仲道哪能如此順利統兵進入清江?」
「以青鳳將軍之能,調動雍揚後備營似乎也不難。」
徐汝愚笑道:「難是不難,但是若無雍揚各勢力配合,要做到悄無聲卻是不可能。夷漢共存的清江,才有可能恢復茶馬商道。然而,東海以陳族為尊,後備營也算是私出雍揚,陳預因此發難,給雍揚諸多壓力。然而以漱玉婚事相邀,我實難拒絕。」
子陽秋「哦」然一聲,臉上不無憂慮。
徐汝愚說道:「幼黎也會隨我前往東海,長史之職將由邵海棠接掌,子陽先生若有什麼事,請找邵先生、蒙教習、叔孫叔、伯英商議就是。」
子陽秋心知不會這麼簡單,卻無法直言相詢。百夷貌似與青焰軍盟,實則依附青焰軍而存。子陽秋不得不做出附屬的姿態,言辭之間恭敬謹慎許多。
夕陽沉下去許久,暑氣才漸漸消退。
子陽秋返回武陵山翠獅峰,與百夷其他六大首領商議築城一事,徐汝愚與邵海棠徐徐策馬下山,輕流領著十多名精遠遠綴在後面。
此去雍揚當然不會僅為觀禮這麼簡單。
漱玉大婚,乾爹陳昂不書請函,而由陳預越俎代庖,說明陳昂實不希望徐汝愚此時入東海。
邵海棠憂心忡忡的說道:「汝愚,你的修為已強於我,加上你的機變,我實想不出天下還有誰能留難你,只是幼黎……」
徐汝愚點頭說道:「真有異常的話,我會將幼黎留在雍揚。陳預亦是性情中人,就是為了家族利益,此時也無需對我不利,何況乾爹聲望仍隆,東海之內無人可忤逆他。」
「置縣策一出,天下暫時風平浪靜,都去效仿汾郡改制之事,似無精力用於徵戰,但是暗潮湧動,比昔時更甚,即使陳預對你沒起歹意,卻難保其他世家別無異志。」
徐汝愚焉能不知,只是幼黎殷切希望與他同去東海,不願掃了她的興致。
想起幼黎,徐汝愚不由輕夾馬腹,加快行速。駿馬踏過乾燥的泥土,揚起一片塵煙,將身後的邵海棠籠於其中。
邵海棠揮手拂去衣袖,卻終始落後徐汝愚半個馬身,索性慢過他十多步。
遠遠看見尉潦、馮遠端、屠文雍三人坐在湖邊。尉潦渾脫無羈,赤足伸入水中,軟底馬鞘滾落一旁,皮甲斜搭在肩上,甲衣散開。屠文雍神色悠閒,穿著儒士青衫,頭上結著書生巾。
徐汝愚看向邵海棠,說道:「誰知他數月之前,還是窮兇急惡的流寇?」
邵海棠說道:「哪裡見過這麼嚴肅的流寇?」
徐汝愚見他說馮遠端,嘆道:「他與祝家結仇甚深,哪是這容易分解的。新安城在祝家手中形同雞肋,許影澄出任新安都府,除去原先跟隨他的八百精銳,其他二千守軍無一不是老弱病殘,實無什麼戰力可言。如此的新安,祝家也不願拱手相讓,怕是忌恨當初我力保馮遠端之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