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裡,我就選了巴黎,多romantic啊!”
“巴黎哪裡浪漫了,這麼大眾,我以為你不會選個陽春白雪的地方呢。”李政一的雙眸彷彿是冬日夜空下的海,雖平靜深遂,但眼神中細碎的冷冽星光都只為照耀她。
“不好意思,咱就是下里巴人!”楊帆悠閒自在的笑道。
李政一眼見說不過她,碰巧有位賣花女郎走來,她對著李政一說了串饒舌的法語,李政一挑了支紅豔的玫瑰送給楊帆。
楊帆美滋滋的接了,“她剛才跟你說什麼?”
李政一靠在椅背上,“她就說,先生,賣支花送給你懷孕的太太吧。”
楊帆緊皺起眉頭,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我好像還沒顯懷吧,她雜看出我是孕婦的,我有這麼肥嗎?”
其實賣花女只是稱楊帆為女士,李政一卻故意在一旁偷笑,“騙你呢,她是說,我和你在一起,真是帥哥與野獸。”
作者有話要說:楊帆忽然坐了起來,“醫生,孩子在喊我。”
護士安慰楊帆,重又讓她躺了下來,“哪有喊聲,孩子還沒成型呢,根本不會叫。”
燈光這樣的明亮刺眼,楊帆卻覺得自己躺在黑洞洞的槍口下,彷彿只能聽見鼻息聲,紊亂輕淺,就像是孩子微弱的呼吸,他還沒有來到這世界,卻要被一塊塊肢解。
醫生正準備為楊帆注射麻醉劑,“媽媽,你真的要殺了我嗎?”一雙小手彷彿緊緊抓住了楊帆的手,楊帆側過頭,是個乖巧的小女孩,唯見她一雙碧綠的眸子,猶如翠綠欲滴的葉片,她流出兩行紅色的淚,殷紅得似顆飽滿的血珠,她望向楊帆嗚咽著:“媽媽,我不想死,媽媽……”
李政一跑到醫院時,走廊上的師月近乎蒼涼的看著他,“遲了。”
完了。
都完了。
這一剎那,李政一簡直如臨死境,四處都是無窮無盡的黑海,而他只能陷入無邊的寒冷和黑暗中,彷彿身體裡的溫度都在慢慢流逝。
就像他出車禍時,那天他將蘭博基尼開得飛快,車速太高,連發動機也變了聲,他最後送了楊帆虞美人,他知道她要嫁給陳渺路了,而且是他自己拱手相讓的,他什麼都不要,他只想她幸福。
可在車子急速撞上路邊欄杆時,他後悔了,他是自私的,他渴望得到她的情感。
醫護人員為李政一搶救,似乎在說險些傷到大動脈,而他腦中卻只有童年的記憶,旁人常常會談論愉悅的生活,而對李政一來說,他只能想到童年,茶香四溢,綠樹成蔭的河畔邊,楊帆將白皙的雙腳放入冰涼的河水中,眉開眼笑的說:“政一,水好涼啊!”
而今李政一覺得自己彷彿又回到了那次車禍現場,他只能看著血液汩汩的淌出身體,自己卻冷得如墜地獄,再也見不到光明。
他想要一個孩子,來彌補幼年的痛苦,他只想要這個孩子是出自楊帆的身體,但她卻生硬的將孩子剝離了。
醫生推門走了出來,“你們進去看看吧。”
師月躊躇著,李政一靠在牆上,他的表情就像是一種飲鴆止渴的絕望,醫生默默的道:“麻醉劑還沒打下去,她就又哭又鬧,說是看見孩子了,患者目前的精神狀態不適合手術。”
“那,孩子,還在?”師月喜出望外的問。
醫生微笑著點了點頭,李政一發瘋的衝了進去,楊帆剛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看見李政一稍稍一怔,還有些神思恍惚,“我,看見孩子了,是個女孩,很漂亮。”
李政一眼中盈盈淚光閃動,而臉上卻是笑著的,他嘴角微微哆嗦,“你要是,要是再敢動這孩子……”
“再也不會了,她是我們的孩子。”楊帆的手覆在小腹上。
我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