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都,咸陽。
章臺宮內。
已是早朝剛過,扶蘇端坐於龍椅之上,眉頭緊鎖。
眼下,大秦的郡縣已是達到了四十個,這般廣袤的領土,各類民生瑣事,祭祀典禮都需要扶蘇來過目。
直到此刻,他才深刻體會到父皇當年的勞累。
輕揉著太陽穴,扶蘇望著臺下的王綰,朗聲問道:“如何?今年桑田的數量,是否夠用?”
王綰拱手道:“太子殿下,臣已是讓人去楚郡各地走訪,今年的繅絲產量,較之去年有大幅增加,估摸擴充了十倍有餘。”
“十倍?”扶蘇眸光一愣,冷笑道:“父皇的話,他們都忘了嗎?繅絲產量漲了十倍,那桑田便擴充了十倍,江南那些個人不吃飯了嗎?”
聞言,王綰頓時低下了頭,雖然太子的語氣頗硬,可王綰的內心,卻是十分歡喜。
不得不說,這一兩年的獨政之下,扶蘇的性格竟然強硬了不少,已是有了陛下三分模樣。
可王綰覺得,若是子嬰來執掌,還真就是有陛下十分的威嚴。
不過,太子殿下能做到這般地步,已是十分難得,這一年多,太子遇到了太多頭疼之事。
只有親自掌權,才能知曉那些個士族是如何難對付。
當皇帝,雖說一言九鼎,可為了平衡大局,總要權衡利弊。
就比如眼下,大秦民間的絲綢,近乎被一掃而空,收購價格暴漲,各地百姓瞧見這繅絲竟是這般賺錢,而糧食卻又賺不到錢,不少人當即改種桑田。
可繅絲得看氣候,有的郡縣,壓根就不適合養蠶繅絲,可他們偏要養,你當如何處置?
總不能用刀架在百姓的脖子上,讓其改種糧食吧?
可你若是不阻止,會有更多的百姓來效仿,到時候糧食減產,便成了大事。
眼下這困境,王綰卻是沒什麼好辦法,畢竟事實擺在眼前,驚這一次帶了十幾萬匹絲綢西去,直接把大秦的絲綢近乎買空。
這等訊息,瞬間便傳遍了各大郡縣,那些個耳通八方,心思活絡之人,便立刻開始囤積居奇,直接大舉收購農戶的蠶絲,把價格抬上了天價。
要知道,大秦已是發文,往後百姓可自由組建商隊,前往西方行商。
這絲綢,便是利潤最高的商品之一,雖說現在民智未開,並不會都去行商。
可幾千萬人中,總有願意嘗試之人。
但,蠶絲已是被這些人給囤了起來,今年的絲綢價格必然飆漲,那其中的利潤便會大打折扣,沒有利潤誰還去行商?
這便極大影響了始皇陛下的計策。
見王綰不說話,扶蘇冷聲道:“王綰,你可有親戚在楚郡?”
王綰當即回道:“太子殿下莫要開玩笑,我是秦人,老家鄉親,自是都在大秦啊。”
說完,他便知曉自己說錯了話,糾正道:“臣有失言,老秦人,臣的嫡親都在咸陽。”
“可我聽說,有不少官員,竟是讓親人去楚郡購置田地,養蠶繅絲?”
王綰渾身一顫,當即跪下道:“太子明鑑,老臣萬萬不敢這般,我王綰雖有田地,可卻無寸縷桑田。”
“不是說你。”扶蘇抬手道:“緊張幹什麼,起來說話!”
“謝太子。”
“我說的是別人,此事你可知曉?”
“啊?這……”王綰沒想到,太子竟然知曉這些事。
躊躇半晌之後,王綰才緩緩回道:“老臣,倒是有一些耳目,這東都內的少許官員,確實有去楚郡之地買地。”
楚郡的絲綢最為豔麗,所售賣的價格便是最高,而養蠶繅絲也是最為發達。
“好膽!”
扶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