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了家裡,天還亮堂,他隨口問了一侯妃在做什麼,便命聆歌把桌子擺到了園子裡去:“到溱沚去,正好今天沒有風,那裡也涼快,我吃熱和點。”
溱沚正在園子的正中央,是池子裡頭的一塊小地兒,卻是人工的——乃是一塊難得平滑漂亮的大石頭,得踩著布好的石塊路兒走過去,或者乘船去才好。地方也不大,只夠擺一張桌子,坐三五好友罷了,好在他今兒個吃飯也用不著人服侍,自己燙著吃也好。只是到了地方,竟發現靜嫻也在那兒坐著,還替他燒好了鍋子。
“這是?”
“老爺還真是,吃個豆腐也能吃出這樣的花樣來。這樣的天吃鍋子,也就你一個人不怕熱了。”靜嫻嘴上這麼說,手裡卻沒閒著。
鍋底是昨兒個熬了一夜的小雄雞湯,把油都撇了乾淨,還添了幾片人參,算是大補之物,確實用來燙涼性的豆腐的,尤其這豆腐還是綠豆做的,細嫩柔滑,比外頭買得更軟些,旁邊是一碟子加了秦椒沫的老陳醋,這醋昨兒晚上泡了一夜的蒜末兒,問得出辣味蒜香同鮮酸味,格外地開胃。
林沫許是打小因為身子的緣故,吃得格外清淡,等自立門戶了,口味就愈發地重些,好在靜嫻同他算是同鄉,倒也能跟著吃一兩口,若是黛玉在,只能坐得遠遠的笑話他活似個貪吃蟲子。
“和惠公主來的時候,妹妹大約能回來一趟。她如今身份不同,當時的屋子是不能睡了,器物用具都不合她身份。不過燕子坊我還留著,她的性子,是願意回那兒坐坐的。我琢磨著她的新屋還是要在園子裡的,到時候我搬出來去你院子裡住幾天就是。”靜嫻挖了一勺豆腐,蘸了醬吃了一口,小聲嘟噥道,“皇后娘娘問了兩次呢,說你教導崇安王辛苦,賞了我一匣子珠子——你教皇孫唸書出什麼差錯了?”皇后可不是一句話說兩遍的人。
林沫苦笑道:“是嫌我偏心,或者是嫌我不夠偏心呢。”
秦王兩個嫡子,次子年紀小些,還在呂王妃膝下承歡,齊王的庶長子燁堯亦在上書房裡頭,他生母是皇后親自選的側妃,出身不俗,人也有幾分伶俐,只是林沫看那孩子不過庶出,卻被寵出了幾分邪氣,連看崇安王都隱著幾分輕蔑,心裡不大喜歡,看他與其他學生並無二樣。倒是花霖身份尊貴,勤奮好學,亦從不生事,叫他十分喜歡。又有瑞文更與他有一份濡慕之情,格外關照罷了。
皇后嘛,要麼是不喜歡他偏疼瑞文,要麼是疑惑他為何不幫襯著燁堯罷。他對瑞文的疼惜,果真成了這孩子的新的負擔?
能有什麼辦法。
喜歡誰不喜歡誰,還能是別人能決定的?連他自己都決定不來。
靜嫻也沒想到這一層,聽了這話沉默了片刻,又把修朗學說話的樂事拿出來說了一通,瞅見太陽落山,天時漸冷,二人又都吃出了一身味兒,各自回房沐浴歇息不提。
第229章
皇帝本來也不是個好打獵的人;他從小武藝不算精通;不如兄弟們得太上皇喜歡;帶去的幾個兒子也就燕王的騎射像點樣子;手底下人吹捧的時候不必臉紅害臊。都是興致缺缺的。加上京城雖然大事沒有,小事卻不斷;本來也就是出來散心,告訴祖宗他們還沒忘記武藝的,時候到了;半點沒留戀地班師回朝了。
三王率群臣相迎,秦王打頭;齊王楚王隨後;皇孫之中,未有崇安王有爵有份位出席;其他的皆跟著府上王妃聚在太后宮裡,等著皇上見完朝臣回後宮赴宴。原都是一塊兒讀書耍樂的堂兄弟,也唯有這時候才分得出差距來,還格外醒目。偏人家是太上皇養的,尊貴得理所當然。
齊王不是沒個想法,只是連皇后都私底下罵他:“花霖是誰養的?燁堯是誰養的?都是陛下的親孫兒不假,總得分個嫡庶,要是王妃側妃養的都沒個區別,那你同燕王調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