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立刻回過頭來,“你回來了,馬上就要哭喪了呢。”並沒有對太后娘娘召見露出好奇或探究的表情。沈紫言見著暗暗頷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禮官宣佈要開始哭喪了。
沈紫言跟隨這福王妃跪在了自家的位置上,就聽見一陣哭天搶地的哀嚎聲,沈紫言嚇了一跳,到這時才發現自己居然哭不出來,這叫旁人看見心裡怎麼想心裡一急,立刻用帕子掩住了自己的眼睛,只裝作是在擦拭眼淚的樣子,低低的哭了起來。
眼角餘光見著身邊黑壓壓跪了一片的外命婦,都是一身白衣,個個都拿帕子掩著臉,嗚嗚的哭泣,卻並沒有看見眼淚。沈紫言心頭略松,看來哭不出來的不止自己一個人
一直哭了一個多時辰,沈紫言只覺得膝蓋隱隱生痛,而哭了這麼久,嗓子也有些嘶啞,手腕也痠疼不已,但見著旁人都十分投入的哭喪,也不敢露出什麼異色,按捺住不適跟著哭喪。又過了一陣才聽見哭聲漸漸低了下來,知道哭得差不多了,又哭了幾聲,見著福王妃已經開始收帕子,也就跟著停了下來。
眾人跟著內侍去了偏殿歇息,沈紫言見到福王妃臉色似乎有些不大好,忙迎了上去,扶住她,“娘,您還好吧?”福王妃眉頭微蹙,支著額頭,臉色蒼白,“我沒事,就是有些頭暈。”福王妃到底不比她們年輕人,可以跪在地上這許久而毫髮不傷的起身,現在眼前一陣陣發黑,但又不好十分露出來,只得強挨著,“你扶著我坐下好了。”
沈紫言不敢怠慢,扶著福王妃坐在了一角,站在右側,隔開了來來去去的人群。大夫人也走了過來,見了福王妃的臉色,吃了一驚,低聲問:“娘怎麼了?”沈紫言無奈的看了大夫人一眼;“娘頭暈”
“這可怎麼了得。”大夫人的語氣有些急促,“得去請太醫。”被福王妃阻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現在是哭喪的時候,待會回家再說。”沈紫言暗暗嘆了一口氣,這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一哭起來就要哭上將近兩個時辰,現在已經過了午時,還水米未沾,怎麼可能舒適連她自己都覺得疲憊不堪,渾身直冒虛汗,好在經過昨日一場大雨,暑氣消去了些,不然今日非得暈倒在大日頭下不可。
又過了好一陣,才聽見禮官說今日哭喪結束了,沈紫言頓時有如蒙大赦的感覺,忙扶著福王妃走出了朝陽門。或許大家也都是倦了,走路的步子都有些沉重,沈紫言也覺得膝蓋以下幾乎沒有知覺,也是強忍著,一出門,就見到杜懷瑾和杜懷瑜兄弟已在外間候著了。
福王妃未待眾人說話,就吩咐沈紫言:“你去和瑾兒一起坐”沈紫言微微一愣,心知福王妃必是想要自己和杜懷瑾說說話,但見著她難看的臉色又有些擔憂,“林媽媽又不在身邊,不如我服侍您”
杜懷瑜聽著有緣故,忙問道:“娘不舒服嗎?”福王妃輕描淡寫的說道:“沒事,沒事,就是跪得久了,有些乏力。”一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模樣。因是在朝天門前,不時有外命婦來來去去,也不好杵在那裡,沈紫言就扶著福王妃登上了馬車,然後才和杜懷瑾坐在了一起。
才剛剛上車,就聽杜懷瑾問道:“娘怎麼了?”沈紫言嘆了一口氣,“哭了將近兩個時辰,地上又有潮氣”杜懷瑾眉頭蹙了蹙,然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默默靠在車壁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隔著一層竹簾,沈紫言可以聽到金陵城的青雀大街上嘈雜的說話聲,皇帝雖然駕崩,可人們的生活還是沒有多大改變。她本是喜歡安靜的人,可也不排斥這種煙塵氣息。如同前世她在古廟裡掙扎著生存,而每日清晨還是可以聽見外間小販的叫賣聲,初時極不習慣,到後來竟覺得成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沈紫言自嘲的笑了笑,也不知道這種安寧能持續多久。一旦泰王的兵馬渡過漢水,渡過長江,那接下來就是一場腥風血雨。沈紫言很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