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涯,欲報涓埃而莫
罄。敬陳菲供,用展鄙私。尚饗。讀罷,涕淚交流,慟哭一場。杜悅、過兒和苗知碩等,無不垂淚。祭畢,杜悅拜謝,方才散了祭餘。
是夜三更,林澹然入定之際,恍惚見兩個青衣人帶著一個和尚,項上繫著鐵索,向前稽首道:“承法師盛祭,特此相謝。”林澹然跨下掉床看時,正是永清長老。林澹然執手悲咽,問道:“吾師戒行清高,立心正直,既已謝世,即當往生淨土,何至於此?”永清道:“貧僧出家以來,謹守清規,毫忽不敢妄行。只因昔年蓋造觀音堂,缺少錢糧,寫一紙借契,往山下萬員外家貸銀二十兩。那員外是一位好善長者,不收文契,照券兌銀與我,說道不取利息,止要還本。不期那長者半載之後,抱疾而亡,其子幼小,貧僧延捱未還,負此一件錢債。臨終之後,將我押至冥司。閻羅天子大怒,喝罵出家人不持戒行,瞞心昧己,負債不償。本當押赴阿鼻,幸不犯酒色,尚有可解。暫禁本獄,待填還此債,方轉輪迴,託生陽世。貧僧久系囹圄,無便可出,昨感法師祭禮,閻羅天子放我出來,道:普真衛法禪師祭汝,乃是汝一條託生門路。著這二人弓;我至此叩謝。煩法師令家兄往問月庵,對徒孫卜了性說,取我那一紙北山弄口的田契,原田五畝,價值四十餘銀,送至萬員外家裡。說此一段因果,其院君必然收領。若得如此,則貧僧有託生之機。乞法師留神,萬萬莫誤。”林澹然聽罷,惕然驚駭,應允道:“明日即使令見前去,不必憂慮。”又與青衣人役道:“看山僧薄面,去了繩索。”那二人道:“禪師嚴命,焉敢有違。”即取下鐵索。永清長老千恩萬謝,作別回去,林澹然方才醒悟。
次早就對杜悅說知,杜悅悲慘不已,打點行囊,就央苗知碩作伴,即刻起程。不一日來到澤州析城山下,徑進問月庵,卻好卜了性迎著見禮,問道:“杜老太貴恙痊可,說往武平郡尋覓令郎,何以至此?”杜悅將永清長老負債託夢,與林澹然取契情由說了一遍。卜了性大驚,一面整飯管待,一面取契,與杜、苗二人,同至萬員外家,對院君拜還,說此情由。院君歡天喜地,收了田契,再三留住酒飯。杜悅等辭謝回庵,與卜了性作別,取路回莊,覆了林澹然。林澹然大喜,夜間又夢永清長老來作謝,眉開眼笑,不是以前愁苦形像。向前道:“貧僧荷蒙法師教度,今將託生四);!青州府中富家為男,向後還有相見之日。”林澹然再欲問時,早已驚醒。自此以後,杜悅留在莊裡過活。
時序易遷,光陰迅速,又值仲秋天氣。城內張太公著家憧來說:“先生開館,接薛小官讀書。”林澹然即打發過兒與薛舉同進城去攻書。杜悅歡喜,自送孫子到館中來。與先生相見禮畢,獻上禮物,求先生與過兒取名,先生即取名為杜伏威。杜悅自回莊去,不在話下。
卻說這杜伏威行動百般伶俐,但到讀書,磕睡就來。況兼甚是頑劣,只待先生回去,就和薛舉撲交要拳,攀梁溜柱。先生頻頻責罰,二人煩惱,暗中商議。薛舉道:“叵耐先生無狀,屢屢責我兩個,此恨何以報之?”杜伏威道:“有一妙法,弄這老殺材,管教他命在須臾。”薛舉道:“這老猾賊焉能彀擺佈得他死?”杜伏威道:“要他死何難,但系師長,於心不忍,止令他死去還魂,洩我二人之氣。我識得一種草藥,甚青翠可愛,是一牧童教我的,生在城外一座土山上。他說這藥名為鬼頭塞腸草,第一厲害。譬如怪這個人,將這草抹在他溺桶上,那人放溺時,這草的毒氣就鑽入肚裡去,立刻肚腹作腫,前後水火不通。不消三二日,斷送一條性命。或擦在他褲子上也好。我問他,害人性命,也不是妙藥。牧童說,另有解藥。如若騙人脹了一二日,要解時,用糞清汁吃下,登時可解。我把這藥草緊緊記在心裡。如今老死囚苦苦與我作對,不如將此草奉敬他一奉敬,即報了此恨了。”薛舉道:“藥草卻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