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一載,叛軍就不戰而退……”
寒風中,孔晟侃侃而談,南宮望奮筆疾書,心頭卻是不解、驚訝等複雜情緒兼而有之。他沒有料到,孔晟的絕筆不是寫給親屬故交,而是寫給虢王的女兒鳳陽郡主李萱。而信函的內容也不是講述個人私情,而是講述天下大勢,建議李萱勸說虢王李巨分兵支援睢陽云云。
一旁側耳傾聽的聶初塵心裡更加愕然,心道這小賊都死到臨頭了,竟然還有閒情關心河南戰局和大唐朝廷的平叛大業?
聶初塵深深凝望著孔晟,眼眸中的殺機一點點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種異樣的情緒:真是一個奇怪的小賊,行事作風出人意料,與眾不同……
寒風呼嘯更緊,漫卷起飛揚的黃葉。孔晟的聲音戛然而止,而南宮望則聽下筆慨嘆:“公子心繫國難,掛念國事,令山人敬佩,果然是有志不在年高,少年英雄風骨錚錚!”
孔晟輕笑一聲。他不是什麼具有崇高理想的“高大上”人士,更無意當著南宮望、聶初塵這些山賊的面故作矯情扮演什麼偉人君子,只是有感而發,對於河南的戰局還是心有不甘,上書李萱,建議李萱勸說虢王分兵增援睢陽的張巡等人,說不準還可以改變既定的歷史程序。
若是虢王從之,至少可以拯救睢陽數萬軍民。
孔晟低低又道:“還請先生代筆。孔晟還有一封書函。”
“恩師上清天台白雲子臺前,不肖弟子江寧孔晟拜言。”孔晟這句話剛出口。南宮望就猛然抬頭,手裡的沾滿濃墨的毛筆噗嗤一聲掉落在白色的紙上,愕然望著孔晟。
聶初塵則一個箭步竄過來,大聲道:“你這小賊剛才說什麼?你說的白雲子,莫非是司馬承禎?你竟然是司馬宗師的弟子?!小賊,你有何憑據?”
孔晟也是驚訝起來。他抬頭掃了情緒激烈的聶初塵一眼,冷冷道:“我是司馬宗師在江寧收的弟子,我的劍術和內功皆是恩師所傳,這一點,江寧一地人盡皆知。你讓我拿什麼憑據?”
南宮望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望著孔晟略一沉吟,他明白孔晟不可能假冒司馬承禎的弟子,派人去江南一帶打聽一下就知道了。更何況孔晟也不知自己師兄妹兩人與司馬承禎的私密淵源。不要說孔晟了,就連車門山寨這些山賊,也無人知曉遊俠範雲聰是司馬承禎的忘年之交,範雲聰早年伴司馬承禎遊歷天下,所學有半數都出自司馬承禎的上清傳承,嚴格說起來,範雲聰應該是司馬承禎的半個弟子。
如此一來,南宮望、聶初塵就與孔晟有同門世交之誼了。
南宮望與聶初塵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緩緩轉過身來,並肩而立望向了孔晟。
這個時候,聶初塵突然想起了不久前司馬承禎北上路過車門山時向自己提起過的“孔家小郎”,以及司馬承禎貼身道童阿泰口中戲言的“楊家吃軟飯的”,不由格格嬌笑起來,揚手譏諷道:“我想起來了,原來你就是江寧城中出了名的吃楊家軟飯的浪蕩子無賴由!”
聶初塵是個粗線條的性格,司馬承禎路過車門上山盤桓一日,無意中說起在江南收了一個弟子,並未往下細說。只是阿泰在旁當笑話說了一些關於孔晟的“醜事”。聶初塵完了就拋到了腦後,如果不是孔晟剛才提及司馬承禎的名字,她也想不起來。
南宮望哈哈大笑起來:“原來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啊!孔兄弟,司馬宗師是吾師的忘年交,也是我們師兄妹的長輩,你既然是司馬宗師的弟子,嘿嘿……來人,速速給孔公子鬆綁!”
聚義廳中擺上了在山賊們看來非常豐盛的接風宴席,尤其是那一大碗一大碗的肉食,根本就是他們平時見不到的美味珍饈。
南宮望和聶初塵坐在主位上,孔晟位於客位,雙方盡釋前嫌、談笑生風,氣氛相當融洽。至少,在表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