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石梅獨自步入,就見園中百花盛開,中間有雕花的石桌石凳,一位戴著鳳冠,身著九鳳爭豔霞的婦人正坐在桌邊,手持一根檀香木,輕輕地撥弄著香爐裡的薰香。
“兒臣給母后請安。”
陳石梅進門前,特意拉著柳公公詢問,她剛封了公主,該怎麼稱呼太后才不失禮。柳公公就教她,自稱兒臣,叫太后母后,太后必然大悅。
這聽著雖然有幾分古怪,但石梅還是照做了。
跪在地上偷眼看太后,石梅倒是一愣,只見太后竟然眼圈一紅,對她招手,“快起,來,給為娘看看。”
陳石梅心頭一動,更覺怪異,不過她也沒動聲色,緩緩走了過去,挨著太后坐下,抬眼看她。
太后伸手輕撫她手背,細看她眉眼,點頭讚許,“我兒美豔,比為娘當年更甚。”
陳石梅也不知該作何回答,只是看著眼前這位尊榮顯貴的婦人。
為娘、我兒……這樣的稱呼未免也太親密了些。皇家身份尊貴,她卑微,可為何如此親熱,必然是有緣由的。
“聽說你的香坊塌了?”太后輕輕嘆息,“娘是日夜擔心,就怕你有什麼不測……幸好老天有眼。”
石梅點了點頭,略一思考,試探著說,“皇娘,我自廢墟之中爬出後,就像是兩世為人一般。”
“是麼?”太后吃驚,伸手端著石梅的下巴細看,點頭“臉色是好了些,晚上還不著覺麼?”
陳石梅搖頭,“有些事想通了,便睡得好了。”
“你……想通什麼了?”皇太后眼中驚喜。
“娘以前說的都是對的。”石梅抬眼看太后,認真道,“皇娘,能不能再說一遍與兒臣聽,兒臣要好好記住。”
皇太后盯著她看了半晌,雙手合十唸佛,“老天開眼,我這傻丫頭總算是想通了!”說著,沉聲道,“與四王爺和離!”
陳石梅細看皇太后的神色,不像是在試探更不是說笑,而是真心實意在勸解。
“兒臣也死心了,可是這和離……兒臣怕他不肯。”陳石梅道。
“怕什麼?!”皇太后冷笑一聲,“你如今已然貴為公主,地位與他不相上下,他秦項連當日千方百計討你歡心,不過是發現了你的身份,想要利用你要挾我,讓我和皇上有所顧忌,不敢將他們兄弟剷除。如今江山穩固,皇上清明仁厚,百官擁戴,他秦項連也沒法子稱帝,只好死心,安安穩穩做一個王爺。看她如此冷落你,便可窺見他心思……你畢竟是他仇人的女兒,日日對著,厭惡也是難免。”
皇太后自顧自說了很多,而陳石梅耳邊卻是不斷迴響——身份、仇人之女……
“我已經和皇上說好了。”皇太后拉著石梅的手,“你若是提出合離,皇上必然准奏,我也準,到時候你搬出來住,是住在宮裡陪著娘,還是在外頭自己另覓一座宅子,都隨你!對了,你那座香粉宅選在哪兒建了?”
“……兒臣讓人建在王府外了。”陳石梅抬起頭,有些木然地回答,“就是老宅哪裡。”
“甚好!甚好!”皇太后如釋重負一般點頭,滿面喜色,當即讓柳公公準備了許多陳栻楣喜歡的美食,陪著她吃了。又坐了好一會兒,直到天色晚了,才親自送石梅上了車,出宮回王府。
車子依舊行在青石磚路上,陳石梅呆呆坐著,聽著那斷斷續續的嘎吱聲,出著神。
她聽皇太后說了許多話,大致已經瞭解,難怪如此親暱,原來陳栻楣並非只是義女,而是親生女兒。估計是從小便流落在外頭了,究竟是怎麼的出生,是如何的不光彩,石梅都不想去追究,她只知道,既然一直被偷偷養在宮外,那麼生父必然不會是那位已經去世多年的先皇。
石梅也懂了,秦項連之所以會娶陳栻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