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收費站的人被刺耳的撞擊聲嚇得傾巢出動,他們衝向肇事的車子,聽到從車子裡傳出來了哭聲。
一切都是不清晰的,只有山頭上那個女孩擁吻葉正然的影象是清晰的、反覆出現的,和這個影象交替出現的還有若干個閃動的、怎麼也抓不住的影象——葉正然在北京路邊的綠地擁抱自己,許芳苑和她丈夫相互攙扶……廖玉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昏厥過去。
廖玉來了?她在哪兒?葉正然問許芳苑。
她可能是太累,她也一夜沒睡,可能在車裡睡覺吧。許芳苑說。
她也上山了?葉正然問。
她也上山了,她是看著你安全出來的,實在堅持不住,先下了山。許芳苑說的很平靜。
許芳苑和樊小剛來看葉正然的時候,已經天亮。司耘已經在另外的床上睡過去了。許芳苑好好看了看這個姑娘的臉,沒再對葉正然解釋關於廖玉的事。
這個姑娘是誰?許芳苑問。
司耘,司副市長的千金。葉正然說。
你們認識?一起來的撥雲山?許芳苑問。
不是,是住在一個客棧裡認識的。我也是早上才知道她是司東陸的女兒。葉正然說。
哦。許芳苑說著,給司耘掖了掖被子。
我們是來請你回去的,沒想到趕上了洪水和山體滑坡。樊小剛說。
請我回哪裡?葉正然問。
請你回雜誌社,《新新視點》。樊小剛說。
小剛收購了雜誌,基本談好了,想請你回去主持工作,做總編。許芳苑說。
徐薇馬倫他們呢?葉正然問。
徐薇調走了,馬倫還在,可馬倫幹不了總編。樊小剛說。
我怕我也幹不了,《新新視點》,那幫人……葉正然猶豫。
你可以留下你覺得行的,你有人事任免權的。另外,你可以按照你的理解給雜誌重新定位。樊小剛說。
可以改刊物的性質嗎?葉正然問。
如果必要的話,可以改的。樊小剛說。
葉正然沉吟。他曾經想把許芳苑和那個雜誌一起忘掉,卻既忘不掉許芳苑,也忘不掉《新新視點》。他完全沒有準備,一切都覺得突然,就像撥雲山突然來的洪災一樣,就像廖玉突然來到撥雲山一樣,就像許芳苑和樊小剛突然來到了撥雲山一樣。葉正然覺得,這個夏天真突然。
我在寫一個小說,類似評書的小說。我能不能寫完這個東西,再去雜誌社?葉正然問。
你還需要多久?你要一直在撥雲山寫?樊小剛問。
我不知道還要多久,我真的想在撥雲山寫完它。葉正然說。
你還是回呈州寫吧,雜誌社可以等你寫完再去,但廖玉……也需要你在身邊。許芳苑說。
葉正然再次沉吟。在各自結婚後,他和許芳苑的交往不是很多,但每次交談時他都擺脫不掉過去故事的影子,而許芳苑卻好像完全忘記了曾經和他的相戀,或者說完全正視了現實。許芳苑的表現,讓葉正然望塵莫及。關於他和廖玉,這個女人每次體貼到位又毫無曖昧的提示,都讓葉正然內心翻騰。他無法體會許芳苑為什麼會這麼好,又無法撫平自己心中的酸楚。他越發覺得,自己當初在衝動中放棄的,不僅僅是愛情。
葉正然已經無數次對比過廖玉和許芳苑,而且,對比得十分精細。作為男人,這種只能藏在內心深處的“對比”,讓葉正然自己也感到很齷齪。他對比過擁抱時的感覺,在用雙臂環抱廖玉的時候對比過廖玉和許芳苑的身材,在撫摸的時候對比過兩個人手指手掌的細膩和柔軟,在親吻的時候對比過她們唇舌的力度和呼吸,甚至去對比她們頭髮上的香味……每每這樣的對比過後,葉正然都會陷入沮喪,廖玉的給他的那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