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把飯菜擺到涼了,都還沒等到宮元初回來。
月上柳梢頭,萬籟俱靜。
宮元初無聲步入“喜瀾堂”,見地面已經擦拭乾淨,而風竺趴睡在桌上,桌上則擺著四道菜,和她先前所做的四道菜色全部不一樣。
她真的重新又做了一遍。
宮元初深深凝視著她熟睡的臉蛋,看樣子,她被他整慘了。
他故意用惡劣的態度來掩飾自己聽到她提及凌芮玄時的失落和煩躁,這樣刻意矯飾自己的幼稚行為,連他自己都覺得很荒謬。
從小,他的性情就是獨來獨往,傲岸異常,看不起終日只會遊手好閒、吃喝玩樂、不思進取的兄弟姐妹,寧願獨居在“喜瀾堂”不與人來往,而他的兄弟姐妹也都當他是個怪胎,不願與他為伴。
在他懂事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在家裡根本沒有身分也沒有地位,他並不受寵,母親也只是一個侍妾,根本無法分到多少家產,所以他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應該想辦法為自己開闢財源,靠自己的能力積攢財富。
這幾年,他發現宮家的家業慢慢出現頹勢,已經是外強中乾,但是兄長們依然還在肆無忌憚地揮霍享樂,再這樣繼續下去,總有一天宮家會金銀散盡,他於是開始暗中接近一些皇室親族,替他們做一些轉手的買賣,從中獲取報酬,因此結識了蘭王府的凌芮玄,兩人甚至還成為了知己。
當他在蘭王府中見到風竺時,不知道為何會被她深深吸引住,當他知道她一心一意要成為凌芮玄的侍妾時,他便下定決心要把她從凌芮玄的手中搶奪過來,雖然已經成功將她搶到手,但她口裡雖認他是主子,心裡所想的仍然只有凌芮玄,她並非完全屬於他。
接著,他就開始做一些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蠢事,明明她做的菜味道好極了,他卻口是心非,還全部掃翻在地,然後怒氣衝衝地跑出去,在綠竹下餓著肚子悶坐到深夜,真是可笑透頂了。
他輕輕把風竺抱起來,彷佛她是個易碎的水晶琉璃,非常小心地將她放在外間的楠木包鑲床上,拉開錦被仔細蓋妥。
回到圓桌前,他拉開椅子坐下,舀了一碗蟹粉羹喝了一口,雖然已經涼了,但味道十分鮮美濃稠,他一口一口地吃到見底,意猶未盡,又添上一碗。
寧謐。夜闌人靜。
“昨夜就該換藥的,你卻任性跑了出去。”
風竺一開啟宮元初膝上的傷布,看見原本已經快要癒合的傷口竟然因為太長時間沒有換藥而有些紅腫發炎的跡象時,忍不住皺起眉頭。
“任性?”他斜著俊眸哼聲打量她。“這不是應該怪你嗎?是你莫名其妙擺一個臭架子出來,到底誰才是主子?”
“臭架子?”風竺不可置信地與他對望。“我什麼時候擺臭架子了?”根本就是他一直在無理取鬧!
“自己做錯了什麼都不知道,總是要人提醒嗎?”
他挑眉,傾身盯著她。
風竺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在刻意挑釁,但她此刻擔憂的是他的腳傷,不想在這時候跟他鬥嘴惹得他不快,免得他一氣之下又要跑得不見人影了。
“是,少爺說的是,是奴婢的錯,應該怪奴婢,都是奴婢不好。”她細聲溫柔的語氣和她拿著搗藥棒搗藥汁的狠勁截然不同。
“你也不記得要幫我換藥的事吧?要不然也不會睡到不醒人事了。”
宮元初懶懶地側過頭,看見紫檀半月桌上的青釉抹紅瓶中斜斜插著幾枝七里香。
奶孃從來不會在房裡插上鮮花,所以應該是風竺清晨摘來插上的,難怪早上一醒來就聞到了滿室濃郁的花香。
“我睡臥一向警醒,少爺若喚我一聲,我必會立時醒來。”她不信自己會睡到不醒人事的地步。
“是嗎?”宮元初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