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如此。”顧青臣臉上有些不悅,他也是從她口中的“賤民”一步步爬上來,才有如此地位。心知蔣明珠乃是真正的大小姐,天之驕女,想說什麼便說什麼的性子。不想惹她說出更難堪的話,便道:“罷了,都是我自己不小心。下次再去,我叫幾名武官陪同就好了。”
“夫君還去接他們做什麼?這樣沒良心的人,連夫君都敢打,叫他們老死在那窮鄉僻壤算了!”蔣明珠氣道,只見顧青臣始終面目陰沉,嘆了口氣,語氣變得溫柔起來:“夫君想要孩子,我們慢慢生便是,又何必非要接他們來呢?總歸我們還年輕,並不著急。就算爹爹說了什麼,夫君也不要往心裡去。”
“你不懂,此事一言難盡。”顧青臣也嘆了口氣,他去接秦羽瑤和寶兒的決定,蔣明珠三年無子只是一個由頭罷了。真正的原因,卻是十分複雜。
可是他知道,如果不給蔣明珠一個解釋,她是不會罷休的:“如今朝中並非太子殿下獨大,一直不吭不響的三皇子,這兩年有些野心冒頭。我作為太子殿下的心腹,位居文華殿大學士,周遭不知道多少人盯著我。如果我私德有虧,說不定哪日便將我彈劾下去,無法再為太子殿下效命。”
蔣明珠咬了咬唇,偏頭不語了。顧青臣以為哄了過去,誰知過了一會兒,蔣明珠忽然扭過頭疑道:“你該不會是舊情復燃了吧?”
“我——”原該斥她多疑的顧青臣,此時不知為何竟有些心虛,“為夫豈是那種人?珠兒有所不知,那秦氏家裡養了一隻冰狐,那可是至寶至聖的寵物,我正想弄來給皇后娘娘做壽,為太子殿下積攢威望。可是那冰狐如今認了主,一時半會兒奪不來,只能先將他們接來,而後徐徐圖之。”
蔣明珠皺起眉頭:“就為這個?夫君真是糊塗!不過是一隻畜生罷了,錯過這一隻,還有第二隻,怎麼能因為這個,就留著秦氏母子?”她臉色一變,有些狠戾起來,“先前我只以為,夫君是喜愛孩子之故,才執意將他們接來。如果是因為朝中這些事,夫君卻是糊塗!”
“夫君難道不知,朝中官司,最講究一個‘人證物證’?留著秦氏母子,如果有心人追究,總歸會惹出禍亂。而如果斬草除根,誰還能讓一個死人開口?”蔣明珠明豔的臉龐,泛起不相符的狠辣,“一不做二不休,夫君很該派人,奪了她們母子的性命!”
望著異常狠辣的蔣明珠,顧青臣心中微驚。此刻真正相信了,僱傭閒雲樓的殺手去刺殺秦羽瑤的事,多半是她做的。眸光閃了閃,卻道:“夫人說得有道理。”
擁有蔣明珠把柄的秦羽瑤,絕對不能留。顧青臣心中一硬,立時做出決斷。腦海中又閃過那張白皙柔媚的面孔,卻一瞬間就被他壓了下去。
只要現場佈置得好,便能做出閒雲樓殺人的假象,到時栽贓到朝中對手的身上,又是一大助力!而那冰狐,說不定逮住之後經過一番馴養,反而能夠重新認主呢?這般想著,不自覺地輕輕點頭,嘴角露出微笑來。
與此同時,軒王府中。
思羅從外院行來,一路往內院走去,繞過一條又一條走廊,走進月華苑中。
“主子,思羅回來了。”思羅單膝跪地,將手中的包裹遞向前方,廊簷下的男子。
廊簷下,坐著一名年輕英俊的男子。一身潔白如雪的衣衫,冷潔高華,令人心生仰慕卻又不敢親近。一張俊雅靈秀的臉龐,明明沒有什麼神情,卻似冰雪般孤清,使望者生畏。
如果秦羽瑤在這裡,此時瞧見這張臉龐,定然會大吃一驚。只見那斜飛入鬢的細眉,漆黑如夜的雙眸,一派俊雅尊貴,活脫脫一副長大了的寶兒的模樣!
而這樣尊貴至極,清冷孤高的男子,此刻卻坐在輪椅上。雙腿上攤著一本《國策》,已經翻過一半書頁,聽到思羅的話,抬起眼問道:“此行可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