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都是粗神經、木愣愣的思羅,這一回也不知怎麼了,竟然破天荒地機靈起來。他聽到秦羽瑤的話,居然聽懂了秦羽瑤的言外之意——如果她不是他的主子,她有必要管他的飯嗎?
若是放在從前,以思羅對宇文軒的衷心,必然是毫不猶豫地說出,他的主子是宇文軒。可是現在,思羅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對宇文軒的衷心,在不知不覺之間居然變得薄弱了!至少,他沒有在發現美食的第一時間,就端去給宇文軒吃!
這跟從前見到美食之後,情願自己不吃,也要端給宇文軒的他,簡直天差地別!
秦羽瑤自然也察覺到這其中的差距,心中有些滿意。其實,她早就看出來思羅對現在生活的適應,笑微微地道:“思羅,這都是我們吃剩下的東西了,你要端給誰吃?”
“就是,思羅莫不是吃得太高興,糊塗了吧?”秀茹說完,率先舉起筷子,夾起她剛才沒有吃到的香菇米飯糰子,送到張得大大的嘴邊,卻是輕輕咬下。只覺香郁的滋味溢滿口中,直是滿足地眯起眼睛。
秀蘭和秀禾見狀,也都伸出筷子,夾向自己喜歡的那塊。自然,都避過了寶兒最喜歡的白米糰子。白生生的瓷碗裡,只餘下一塊晶瑩剔透的白米糰子,秦羽瑤伸出筷子夾了起來,滾了一圈白糖,喂到寶兒嘴邊:“寶兒,吃飽了沒有?”
“嗯!”寶兒張開嘴巴,“啊嗚”一口咬下。對於方才思羅說的給宇文軒送竹筒米飯的話,彷彿沒有聽見一樣,面上一點兒異樣也沒有。
就連秦羽瑤也看不出來,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才這麼丁點兒大的人兒,居然就開始存著心事,有著自己的思量了。秦羽瑤摸了摸寶兒的小腦袋,一邊捏著帕子擦著他嘴邊,心裡格外憐惜。
飯後,三秀起身出去,在院子裡走動消食兒。小黎吃飽喝足,最是沒有牽掛,一頭鑽進西廂屋裡去了。而思羅猶猶豫豫地走到門口,又轉身折回來,來到秦羽瑤面前說道:“再做一份,給主子送去吧?”
聞言,秦羽瑤拉下臉來。站在秦羽瑤腿邊的寶兒,此刻抬起嫩呼呼的俊雅小臉,軟糯的聲音說道:“孃親累了,今天不做了。”
思羅踟躕了下,還想說什麼,可是看著寶兒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那樣執著與明亮,不由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他沉默地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
而秦羽瑤則蹲下去,輕輕搓著寶兒嫩呼呼的小臉,直是愛得不行:“孃的心肝小寶貝兒,你怎麼就這麼惹人愛呢?”一邊說著,一邊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口,癢得寶兒“咯咯”直笑。
母子倆鬧了一會兒,秦羽瑤便送寶兒上床午休了。然後來到院子裡,提起上午思羅扛回來的一大捆形狀筆直,粗細均勻的木棍,坐在小石桌旁邊。抽出藏在腰後的匕首,一隻手握著匕首,一隻手掂著木頭,開始削了起來。
京城,公孫府中。
公孫若塵一身雪白衣衫,站在漢白玉鋪就的庭階上,目光微垂,餘光瞥向跪在階下的僕從:“你說,青陽鎮的碧雲天被封了?”
“回公子的話,確是如此。”那僕從正是任掌櫃派來的傳話人,將今天早晨在碧雲天門口發生的事,一一告訴公孫若塵。然後說道:“食樓被官府封了,我們掌櫃的沒有法子,特叫我來,請公子拿主意。”
“沒用的東西。”聽完僕從的敘述,公孫若塵冷冷地道。
聲音冷若冰霜,彷彿雪山上的冰塊碎裂拋下,砸得人一頭一臉的冰涼。跪在地上的僕從不敢吭聲,只是埋頭跪著。直到頭頂上響起衣料摩擦的簌簌聲,以及一陣輕薄的腳步聲。等到腳步聲漸遠,便知公孫若塵是進去了,才敢悄悄抬起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公孫若塵走進房中,鋪開雪白的紙,修長如竹節的手指拿起筆桿,開始書寫。一張比女子還要美的面孔,此刻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