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對,」焉寧抿唇,竟衝著雙鯉微微一笑,「神,不會寬恕他們。」
話音落下,她仰面朝天,發出一聲銳利的尖嘯,嘯聲綿延過雪峰青嶺,飽含所有的悲慟和絕望,似是要衝上九霄,上達天聽。
焉寧滿眼淚花,心力交瘁,昏倒在地。
祭壇佈置妥當,狗老大不再耽擱,把雙鯉摔到焉寧跟前,自己上去三拜九叩,那虔誠,真是滑稽。
就在他磕到最後一個頭時,山間發出一聲巨震,遠山巔雪霧陣陣,急速朝他們砸來。
花琵琶捧著臉尖叫一,夜叉忙捂住她的嘴巴:「糟了,是雪崩!」
雙鯉抱著喉嚨咳嗽,痛快地連逃跑也忘記:「看吧,作惡多端,為神厭棄。說不定你祭祀的孩子正跟神說,他們很想你們呢,想在九泉下共同團聚。」
「閉嘴!」狗老頭舉著手裡的狗頭杖,暴躁地砸過去,「你再多說一句,我割了你的舌頭。」
「如果被埋,想再出來就難了!」夜叉還算理智,扛起小矮子就走。
一步之遙,狗老大如何甘心,他一推掌,順著夜叉後背落地,再起一招,把人推向焉寧:「帶上她倆,先過山,尤其是那個黃頭髮的,一定要帶她到瀚海!」說著,掃了花琵琶一眼,「你也走,別在這裡當拖累。」
祭壇已開,機關沉了下去,露出下面的東西,狗老大連滾帶爬,從土中起出——那是一柄鳳麟血如意。
「老大,小心!」
紅影一展,長劍如飛星,直接穿過狗老大右手虎口,震開他手中如意。
狗老兒拼著斷指也要搶奪,肩背上硬生生捱了公羊月一劍,爭得須臾,將狗頭杖送遞,待叼得如意後,人順勢鑽地,像狗刨一樣在地下挖洞。白雪下傷口被凍住,紅血不湧,公羊月送了幾劍,都被他狡獪地躲了過去。
「雙鯉不在。」繁兮洞察敏銳,一眼過去多了誰少了誰,心裡門清,示意後立即飛身去追。
聞聲,狐兒臉收回短劍,雙手曲爪,如狐撲雞般向前抓拿脛骨,然而沒截住。繁兮所練輕功本身算不得高妙,但奈何技藝卓絕,尤善奔逐、潛藏、逃命,宛如一片飛羽,叫人捉摸不下。
這時,狗老兒雪中乍起,不管三七二十一,揮袖送出一蓬毒粉。
黃煙炸開,繁兮不得不落地閉氣,又怕毒物沾肉即腐,不敢貿然穿行。老狗趁機,一手攥著如意,一手提拿狐兒生的胳膊,遁入雪林之中。
公羊月高聲示警:「雪崩在即,窮寇莫追!」那狗老兒身材矮小,還藏得一手鑽地功,這樣的情勢下,更加有利。
繁兮雖有不甘,卻還是咬牙後退。
千鈞萬鈞之重的雪當頭,誰也沒想到,轉身逃命的緊要關頭,背後會多出一個人。常年坐在椅子上被人伺候的老人,此刻拄著柺杖,一動不動望著祭壇,幽幽誦道:「雲誰之思,美孟庾矣(注)?」
公羊月終於怒了,反手一劍,斬破背後灰影頭頂的破斗笠:「應無心,你為何要把他們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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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叉和花琵琶扛著人雖先走一步,但仍未躲過波及,厚雪狠狠砸下時帶起的罡風,幾乎要將人吹飛。
白霧漫眼,生死只在一瞬。
一人帶著一個姑娘,雖是公平得很,但夜叉功夫高,跑在前,落後的便危矣。花琵琶心中算計,故意嚶嚀一聲,向前假摔,把手頭的焉寧扔了出去,轉頭甫身入風雪,逕自逃命。
狗老大的話,焉寧乃重中之重,夜叉雖不齒,卻也不敢放棄,但一人攜兩人,翻山越嶺避雪崩,實在艱險,稍有不慎,便得落個全軍覆沒,於是他一狠心,要把扛著的雙鯉扔下,去換地上的金髮姑娘。
好在雙鯉清醒,察覺到他的動作,求生本能讓她在兩相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