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鳳為輔政大臣,車馬過宮禁要容易許多。
看晁晨目光堅定,常達觀縱心有怯怯,也不好冷漠拒絕,最後只一咬牙,拉著人往外走:「我們現在去,或能趕上,實在不行,我便捏個藉口說有要事稟明大人……不過晁先生,咱說好只找小侯爺,這宮禁森嚴,你可不能害我呀!」
「這是當然。」
二人回到燕府時,燕鳳已整裝出發,常安無法,只能叫人重新備車,得虧他與燕才關係好,以其為藉口,府內人並沒有懷疑,甚而忙前忙後,只當公子真有要事相告老爺,怕手腳慢給耽誤。
過了宮門,一路上晁晨都低頭不語,偶遇盤問也都依禮回應,並無半點錯漏。
車駟停在統一的地方,好在今夜入宮的貴人甚多,看守的錯當是哪家來遲的公子,也就沒有細問。
常安帶晁晨繞開漫道,撿著不打眼的地方走,沒出兩步,已緊張得揮汗如雨。他拿巾子擦了擦,回頭去看晁晨,卻發現他神色如常,雖也是額上浮汗,卻並不慌亂,步履間四平八穩,足可以假亂真。
「晁先生,你瞧著倒像是宮闈常客,」常安壓低嗓音,隨口道,「要知道,我第一次同燕大人入宮時,嚇得可是大氣不敢出。」
聞言,晁晨腳步一頓,兩手不由攥緊。
常安不得不一道停下,正欲開口詢問,卻聽他搶先解釋:「裝裝樣子罷了,連自己都騙不過,還怎麼騙別人,露怯可是大忌。」
聽他說話在理,常安連連頷首,隨之也開啟雙肩,擺平顏色,路遇巡邏時不再是垂頭耷肩,一副做賊似的鬼祟樣。
這盛樂宮建於昭成帝年間,昭成帝曾在趙國為質,期間浸淫中原文化,因而這城樓宮闕雖融入北國特色,但格局建制與漢魏大致無二。兩人很快找到典樂處,見縫插針混入了禮樂隊伍中。
方才走到正殿前,便瞧著雪光落下,公羊月拔劍而起,拓跋珪懿旨緊隨其後,觀劍舞,且喚人奏樂。
那大樂師在宮中混待久矣,膽小如鼠,為那衝突唬住,戰戰兢兢不敢上前,怕小侯爺一個不痛快拿他們這些位卑人輕的撒氣,更怕這氣氛不對,今夜會出流血事件,不是開刀,就是擋箭。
他不敢去,晁晨便伺機出頭,摘去笛子,跨過兩側禁衛,直入宮闕。
第125章
公羊月手持天子劍, 目光緊鎖在晁晨身上,立在原地一動不動,滿座漸起騷動, 崔浩一見, 忙捋起袖子, 就著桌案先痛擊三下作拍子起頭。
晁晨醒悟,立時橫吹弄笛, 音起太簇, 不卑不亢。
公羊月嘴角一挑,反手轉劍, 一個雲裡前橋騰翻, 伸手向前刺去,歌道:「白馬飾金羈, 連翩西北馳。」笛聲隨他所歌相和, 一聲促音急轉後, 漸漸趨緩,時如霧散雲走月見明, 又如山中空谷聞鳥啼。
「借問誰家子?幽並遊俠兒。」
且見他腳步後移, 提腕抬劍翻, 連出二式, 對著一旁的達魯,招招是滿腹殺伐氣。達魯失態連退, 開囗不適, 閉囗不服,好容易狼狽穩住身形, 正欲兇狠指點,迎面卻為那傲然睥睨的眼神所懾, 急得要上拳,最後為俟斤拉住。
公羊月收劍,囂張地鄙視一眼,如驚鴻般旋身而起,絞劍向下刺點,而後伸腿一踢,左右手換劍,向前崩擊。
笛聲驟然亢麗,恰如乘舟鼓帆。
唱完「少小去鄉邑,揚聲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參差」四句後,氣氛凜然,人聲嘶竭而樂聲振振,調子不再慷慨,反倒短促連音,仿那琵琶垓下十面埋伏曲。
「控弦破左的,右發摧月支。仰手接飛猱,俯身散馬蹄(注)。」公羊月以劍作挽弓,轉劍如飛馳,驚如雷霆奔走去,反身一躍掃腿,踢飛案上美酒樽,用劍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