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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公羊月撥動劍穗上的珠子,看著眼前那一群嗚嗚咽咽的人,只覺得心煩意亂:「別哭了,再哭剁碎餵狗。」

此話一出,抽泣果真一止,盡皆咬緊腮幫不敢再發一聲。

「就這樣一口咬定,若我說不是,你會信?」公羊月揪著晁晨的前襟,將他拽到自己身邊。

晁晨冷笑:「若不是你,還能是誰?所謂七日之約,不過是惑敵之術,好叫我等麻痺大意。公羊月,你不就是想毀掉館主收集指控公羊家叛國的罪證,你最好殺了我,這樣你一輩子也休想得到!」

顧在我雖然沒來得及開口,但那個秘密想來已留於白紙黑字,還叫晁晨拿了去,原來如此。公羊月鬆手,怒極反笑,只瞧他霍然歸劍入鞘,一連說了三聲「我不殺你」。

見拿住七寸,晁晨撫著心口,鬆了口氣,心下也越發篤定,公羊月是為此而來。那公羊月成名時便多受訾議,當時他也聽了幾耳朵,卻並沒有放在心上,江湖上多是粗人,拿人家祖宗來問候不算少見,他還權當構陷,沒想到還真是空穴有風。

聯想到餘侗的欲言又止,以及示警之託,晁晨將前後全串連起來,他迎著公羊月的目光,挺直身子,道:「我明白了,定是華大俠在北蒐集到證據,託付館主代為保管,你獲知訊息,在燕山暗中截殺,卻沒曾想餘大哥跑脫傳信。太行橫斷南北,陘道溝壑縱橫,你如海底撈針不得蹤跡,於是改變主意,先一步搶殺館主。」

「你在書館沒有搜到證據,於是藉口洗冤,想伺機套出話來,卻沒曾想餘大哥已有動作,聯絡四方豪傑,你怕遲則生變,於是動手殺人。而後你意欲何為?一把火燒光書館?」晁晨頓了頓,袖子下捲曲的手指微微發抖,他強忍著深吸一口氣,詐他,「我告訴你,來之前我已聯絡館主舊友,難不成你還能殺盡所有人?」

公羊月擊掌,這一番推論自圓其說,實在縝密:「真是精彩。」

晁晨口舌不讓,將多日的受氣一併還擊:「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原也怕被人戳脊梁骨罵,公羊一門皆是惡臭汙……」

「啊!晁先生!」

在這之前,公羊月確實想放他一條生路,既然已經入局,那麼只有隨機應變,方才可能破局,但這一番話,切實讓他動了殺心,他可以一把擰斷這文士的脖子。

天上轟隆一聲雷,紫電光華落在晁晨慘白的臉上,和記憶中僵死的屍體重合,那時他舉劍殺光了所有人,坐在墳前,大聲哭罵——

「總有一天我要告訴天下所有人,我公羊家一門忠烈,不是奸臣!」

「你走吧。」

大雨中,公羊月揚長而去。

晁晨還立在原地,阿陸使勁搖晃他的手,才喚回神智。出來的沒一個帶傘,他立即脫下外衣,蓋在幾個孩子的頭上,而自己則走在冰冷的春雨中。

阿陸看他臉色,很害怕:「先生,你怎麼了?」

「不知為何,剛才那一瞬,我竟覺得自己錯了。」隔了許久,晁晨才噓聲一嘆。

這倒春寒來得急,寒氣上身,待回到書館,幾人手指皆已凍得姜白。門房在廊下留了幾盞燈籠,望著橘光,還似夢寐。

晁晨囑託幾個小童更衣沐浴,早些就寢,走之前,小七一把抓著他的手,瑟瑟發抖:「先生,他真的就這麼放我們走了?」

晁晨只溫柔地摸了摸他的臉,沒有說話。

打撈救人的已經出去,今夜想來無眠,晁晨連衣裳也顧不得換,闔上門匆匆趕往書齋檢視,期望能找到線索。這事來得古怪,盜物能說得通,可顧在我已逝,盜他屍體又能做甚麼,總不至於死人還能說話。

三更以後,他坐在燈火前,反覆思索,最後將那隨身攜帶的手札攤在膝頭上,心中猛地跳出一個瘋狂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