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楊恩之外,楊元溥及朝堂諸公都直接將調敘州水營東進這事摒除在外。
畢竟右神武軍已經攻陷鍾離城,楔入淮河流入洪澤浦的河口,怎麼看都有極大的機會,拿下已經被圍困有半年多的巢州城。
巢州大營裡,大多數將領也支援朝廷的這個決定。
圍困巢州城都半年多了,有多少人願意這時候半途而廢,從巢州城外撤走?
李知誥也沒有考慮過抗旨,但他感覺卻極其的彆扭。
文瑞臨乃是梁奸,附帶當初經文瑞臨遊說而投附的高隆也變得不可靠,李知誥算是撥雲見月,也毫不猶豫認定事實應是如此。
李知誥轉念又問姚惜水:「韓謙可有說應對之策?」
「韓謙昨夜已經拿走太后手詔,敘州水營隨時會進入長江水道……」姚惜水說道。
「韓謙算計如此陰險,又心狠能坐看大楚水師覆滅,怎麼可以輕易將調兵手詔交給如此奸佞之輩的手?」沒等姚惜水將話說完,鄧泰便急切插嘴質問道。
他還在為韓謙的謀算暗暗心驚,下意識心裡想與這等奸雄之輩合作,那不是與虎謀皮?
「此時說這些已經沒用。」
姚惜水待要解釋這是夫人的決定,李知誥卻直接示意鄧泰不要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他們暗中所謀之事,有哪點見得比韓謙光彩?
他又問姚惜水。
「敘州雖然有水營可用,但並無多少兵馬助太后與陛下爭權,想必他已經知道我們暗中的關係,要你們持太后手詔過來,要我們這邊配合他一起行事、化解當前的危局?」
見大哥僅僅聽到這些,便能將後續諸多細節猜出一個大概來,姚惜水也頗為振奮,暗感有大哥在,太后又在她們的掌控之下,未必就真怕了韓謙,從襖袖中取出手詔,說道:
「韓謙未必知道我們的身世,卻是注意到大哥與我們暗中有聯絡。太后有秘詔在此,大哥可以持秘詔便宜用事……」
李知誥接過手詔攤開細閱。
有沒有太后手詔,區別太大了。
沒有太后手詔,他拖延著不攻城,養父李普便第一個不願,更不要提說服鄧泰之外的諸將陪著他一起違抗延佑帝的聖旨了——而即便能說服諸將冒著身家性命的風險跟著他抗旨撤軍,渡過眼前的危局,但事後能逃得過延佑帝治他們抗旨不遵的罪?
要知道他一旦率北岸禁軍主力放棄強攻巢州城,乃至直接撤到舒州去,梁軍也會隨之調整部署,甚至有可能放棄渡淮。
到時候他們不僅僅是抗旨違命,更將是「膽小怯戰」,坐失收復巢州城的良機,種種罪名疊加起來,他們的頭顱加起來都不砍的。
而有了太后手詔,他只要說服更多的將領,隨他一起奉太后詔行事便是。
至於延佑帝會不會氣瘋了,他此時也顧不了這麼多;而「太妃稱制議政」之事未廢除,他們奉太后手詔行事,至少明面上是不能追究他們抗旨違命的罪。
這麼一來,至少下面的將領不需要承擔多大的壓力,底層將卒更不會產生致命的混亂。
當然,即便有了太后手詔,要怎麼說服諸將奉詔,從誰先開始,以及怎麼令他的養父李普屈服奉詔,這裡面都有極大的考究。
李知誥拿著手詔,坐在案前,細細思量起來。
「楊恩堅決反對攻城,甚至大鬧朝堂遭楊元溥驅趕,還在長春宮前立雪吐血昏倒,他是堅決反對冒險攻城,是不是找他過來?」姚惜水建議問道。
「好,你立即安排人去請楊恩渡江過來。」李知誥說道。
楊恩身份特殊,即便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立場,但只要沒人知道秘詔的事情,他渡江過來,也不會有人理會他或阻攔他,都會以為渡江只是做徒勞的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