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著實有些累了,不多會兒就睡得沉穩,睡得正香,被一箇中年女人給喚醒,又領著她去了朱先生的悠然居。
素妍恭謹地喚道:“朱先生。”
朱武想好第三關的題目:“書法。”
“書法?”正如素妍最初的猜想。
朱武含笑道:“此書法可不同尋常。”
“但請先生明言。”
“抄經!”
她離開二十年了,枉死黃泉,每年這幾日,朱武都會親自抄經,然後焚化,為她安魂祈福。
今年的經書尚未抄好,因他總被陸續來訪的朋友打擾,又多了拜訪求師的學子、書生,讓他無法安心抄經。
素妍以為自己聽錯了,“抄經?”
“對。抄經,以一個半時辰為限,看誰抄得又快又好。”朱武起身走到院中的樹蔭下,已經擺下了兩張書案,有書僮正在硯墨。
素妍自覺地轉身走到一邊的銅盆前,淨手完畢,方捧起案上的經書,但見扉頁寫著醒目的三個大字《安魂經》,這卷經本是用來給亡者安魂超渡所用。扉頁的三字,是漂亮、工整的小楷,字字娟秀,她能猜測得出,這本經書應是女子所抄。
前世時,她在無色庵裡幾乎天天都在抄《安魂經》、《祈福經》,有幫皇城太太、小姐抄的,還有一些是庵中自己要用的。但凡抄好了,每月都有到無色庵給活著的親人祈福,為死去的長輩安魂的,無色庵便以一本八十文至一百文的價格售賣出去。
無論她有多累,庵裡的師太都會讓她抄寫。她雖是待發修行的女尼,卻是尼姑裡少有字寫得入目的。需要經書的人太多,一些辦喪事的人家也會前來花錢買上幾本乃至十幾本、數十本,在亡者墳前焚燒。
為了替父母超渡,她甚至還割破手腕,沾血抄寫過。只盼父母親人能早至極樂,能轉世輪迴再尋個好人家。
帶著繁複的心境,素妍一頁,又一頁地翻過。頁頁都是如此的熟悉,彷彿將她帶回了無色庵中那平靜而痛苦的日日夜夜。
她被曹玉臻、胡香靈禁錮在無色庵,失去了自由,連心也一併沉寂,苟延殘喘地活著,只是為了替父母的亡靈祈福。
素妍想要問什麼,但終是住口。朱武要抄《安魂經》定是給親人或在意的亡靈備下的。她又何苦要提及他的傷心事。
沒有過多的話,素妍從書僮手裡接過硯棒,輕重適度地硯墨,手在硯墨,眼睛卻在看著《安魂經》,也許是她記得太牢,每翻過一頁,她又憶起了裡面每一個字,每一句經的內容,甚至或多或少都能感悟一些。
“開始抄寫吧!”朱武先生坐到案前,取了《安魂經》,放到兩張書案的中間,從第三頁開始,認認真真地抄寫起來,在素妍過來前,他已經抄寫了兩頁。
素妍微愣,握起毛筆,回憶起《安魂經》後半部分的內容,她記得這本經全文共有六十六頁,就從第三十頁開始好了。
朱武寫了一頁紙,抬頭看向素妍,直等著她抄完這頁,再行翻頁。然而,他整個人都呆住了。他卻看到素妍寫的不是第三頁的內容,但又不是文章詩詞,每年的今天他會抄經,對這本經書的內容再是熟悉不過。
他驚異地捧起經書,快速地的翻看起來,一頁又一頁,很快就翻到了三十頁上,只見素妍的每一個字都與第三十頁上一模一樣,而她的小楷,竟也出奇的工整,每一個字都寫得很是認真。
難道,這小姑娘有過目不忘不的本事?!
朱武被這個事實給怔住了,他一直聽人說過,天下間,有人擁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沒想卻是這樣的小姑娘。記詩詞容易,因為詩詞有意境,可這是經書,甚至還有一些“嘛呢哞哞哄”之類的梵音、佛語,這樣的言語最難記住。
她未抬頭,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