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傅傳紅只覺慢慢陷落在其中,沒頂時,魂不守舍。
他立即從袖中抽出一支象牙竹管筆,朝額頭的印堂用力一戳,神智頓時清明。此時少女的目光早已拉開,溫婉地喝著米酒,像坐在自家庭院閒適地品味。傅傳紅兀自愣愣地瞪著她,臉上忽陰忽晴,喜怒莫辨。店老闆看得糊塗,走過去朝他使了個眼色,誰知他視而不見,就像被少女迷住了一般。
羅衫少年兩口熱菜下肚,有了精神,瞧著傅傳紅嘻嘻一笑,拍了桌子說道:“喂,什麼什麼紅,你畫畫的本事真的很好?不是自己大吹法螺?”傅傳紅認真地點頭,“我十年前就進宮畫過畫。”羅衫少年一撇嘴,道:“你羞不羞,如今才多大,敢說十年前。”傅傳紅皺了皺眉道:“你沒聽過‘芒州有神童,姓傅名傳紅’?我兩歲學畫,四歲名揚芒州,七歲就應召入過宮,騙你做甚!”
羅衫少年哈哈一笑,拍著手對少女道:“你看,我隨便說一句,他就把年紀告訴我了。”傅傳紅也不在意,傾下身向了那少女,柔聲道:“我做你師父,花個一年半載,你就能像我這樣,畫可通神。”
少女嘻嘻一笑,渾不在意地道:“通神?可改人生死?可救人性命?”
傅傳紅搔頭,想了良久頹然道:“不能。”
少女道:“最多不過以假亂真,又有何用?”
傅傳紅被她問住,喃喃地道:“是啊,又有何用?我學畫至今,卻有何用?”這一問勾出無數迷亂,他自言自語,倒退到一旁坐了,痴痴地想著心事。
羅衫少年眨著眼,輕聲對少女道:“紫妹,你了不得,幾句話居然問倒傅傳紅,不如……就借他的名頭赴會如何?”
少女星眸一閃,立即了悟,掩口笑道:“你真會戲弄人。好,我依你便是。”
羅衫少年走到傅傳紅面前,推了他一把,傅傳紅醒神道:“呀,我失禮了,好好跟你們說話呢,怎麼跑來獨坐。唉,她不肯拜我也就罷了,我不勉強。”
羅衫少年回望少女一眼,朝傅傳紅笑道:“在下姓桂,這是表妹紫衣,我們原是出來遊山玩水,承蒙傅先生不棄,要收我妹子為徒,我們自是感激。只是我這做哥哥的,須一起拜到門下,不然舍妹無人照拂,我可放心不下。”
傅傳紅一聽那少女肯拜他為師,哪裡計較得了其他,連忙點頭:“使得使得,一起拜就一起拜,反正我門下有一個傳人足矣。”桂公子眼珠一瞪,被紫衣吃吃一笑,心想無須和這畫痴生氣,叫上紫衣,兩人一起朝傅傳紅深深一拜。
傅傳紅不是講究的人,吃了兩人敬上的三杯水酒,受了三拜,徒弟就算是收成了。他拿起為紫衣所作的畫,沉吟片刻,忽道:“紫衣,你小時父母是否把你當男兒養大?”
桂公子飄在表妹身前,暗香疏影,亭亭如直飛的孤煙,迎了傅傳紅道:“咦,師父說得好古怪,紫衣美若天仙,哪裡像男人?要說我像女人,倒有幾分形似。”傅傳紅瞪他一眼,不知怎地竟是一窘,咳道:“你要是女子,定是鬼靈精怪的丫頭!”
紫衣掩口輕笑,傅傳紅把問話忘了,忽然想到什麼,收了筆墨招呼兩個徒兒,“走,陪我去個地方如何?為師本來想不好送什麼賀禮,如今有了主意,你們無事就陪我走一遭。若有事也無妨,一個月後仍在這裡相見便是……”說到此處忽然摸頭,“對了,忘了問你們要往哪裡去?”他為人甚是一根筋,匆忙收了兩個弟子,連對方底細也不知曉。
桂公子暗自竊笑,眼珠一轉道:“今歲徒兒本命年,相士說命裡有災,須離血光之地,因此攜表妹出來遊玩。師父既有安排,我們自當鞍前馬後跟隨師父。趕了一路腿痠腳麻,請師父先行收拾,我們喝點水歇息會兒就去。”
傅傳紅也不在意,點點頭把行當在肩上一搭,優哉遊哉地蕩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