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總要留一位醫生。”皎鏡淡淡道:“放心,你女兒今日必好,我過會兒再來看她。”諾汗不敢得罪他,無奈應了,親自領了三人往病坊走去。
經過數間病坊外圍,三人隱見黑氣彌散,房內哀聲遍地,多數門戶釘死,留了一扇小窗定時送飯。長生目瞪口呆,方知他們先前那處已是福地,卓伊勒氣憤握拳,只恨諾汗虐待病人。
屋內汙穢奇臭,沿了縫隙朝外奔逃,未到門口已讓人掩鼻。
“胡鬧!”卓伊勒忍不住破口大罵。皎鏡看了族長一眼,“這是關人還是養豬?”
諾汗老臉一黯,辯解道:“這也是沒有法子,死的人越來越多,總要為活人著想。那些快病死的,總想爬出來見親人最後一面,可是又如何能見?見一個害一個,只能亂棍打回去。”他摸了摸眼角,這一個月蒼老了十年,心力交瘁,說話也沒了氣力,“這裡每個人都沾親帶故,誰也不想太絕情,可是一個接一個病倒……我們撐不了多久。”
長生惻然,無法責怪老人,那一個個滅絕了的村子,是否都有如此經歷?為了親情,放棄親情。為了生命,放棄生命。叫人無可奈何。
皎鏡瞥了諾汗一眼,“第一個發病的人是誰?”
諾汗臉皮輕顫,重溫噩夢總是不願,嘆息說道:“二十多日前,本村一個寡婦被老鼠咬了,當時用了傷藥,沒多做理會,誰知忽然就發了熱,周身充血,腹痛難忍,請巫醫看了,服了幾帖藥。過了幾日,四肢厥冷,脈搏細不可及,只當她是要死了。後來一個個接連出事,症狀不一,唯有出血相似。那寡婦終是死了,一族人大半得了高熱,每日都有人病死。”
皎鏡眯起了眼,此病仍由老鼠傳播,但鼠卻無事,只是宿主,可以排除鼠疫。
“第一個傷者死於幾日前?”
“約莫有十幾日。”
皎鏡皺眉,古斯族與先前幾個村子相比,人口更多,是否因此不曾滅絕?
“族長,請族裡剩下的人無論老幼,全力滅鼠。不可坐臥野外,如被咬傷,即刻清洗傷口並且上藥。此病不是什麼黑鼠病,也與鼠疫無關,發現得早,便無什可怕。就算是今日非死不可要嚥氣的,我也統統治好,還你一族清淨!”
諾汗幾乎要跪下來,顫巍巍地朝他拜倒,“多謝大人救命……”
這時那個巫醫苦了臉過來阻攔,“這門開不得!”諾汗本對他奉若神明,此際臉色卻是難看,訓斥道:“你來做什麼?藥找齊了?”巫醫抱怨道:“這位神醫給的方子,村裡大多尋不到,根本無法制藥。”皎鏡似已料到,道:“帶我去你的藥房,我看你有什麼。”
巫醫苦笑,“哪裡有藥房,全在這隻藥箱裡。”一拍肩上背的一隻木箱。皎鏡不禁一呆,“你可認得中原這些藥?”
“有商旅來時,見過他們販賣其中幾樣。這些日子瘟疫漸起,外來客商幾乎絕步。”巫醫說得頹然,“你們的藥,很多我們也用,只是名稱不同。但是,救這麼多人,存藥遠遠不夠!”他無力捂臉。
卓伊勒不由傻眼,治療珠蘭唐娜也須用藥,若缺少藥物,則不利預後。他急中生智尋出輿圖,看到古斯部外最近的大城是粟耶城,心中一寬。
“師父,不如派人去粟耶城求藥?那裡有驍馬幫的店鋪,一定能找到這些藥物。”
皎鏡欣慰地看著徒弟,行醫看病確要出來遠行,增廣見聞,腦筋也靈光多了。
“好,藥方照舊開,往粟耶城求藥,同時辨認此地草藥土方,看有沒有替代品。”皎鏡說完,渾然無懼地望了鬼域般的病坊,叫道:“開門!”諾汗遞上鑰匙,領了族人遠遠躲開,那巫醫剛想逃開,被皎鏡一把拽住,說道:“天母大神看著呢。”巫醫無奈,咬牙留了下來。
皎鏡伸手在藥箱裡抓了兩把,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