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葛楊籤合同的時候才二十歲,時值被迫退學,又剛被繼父押著跟那個男人擺了酒,每天過了今天沒不知道有沒有明天,在葛楊出現,給了她一條出路的時候,根本來不及多做思考便答應了下來,誰能想到,那時候他就已經在合同裡設下了陷阱。
十年了,連繼父都已經病逝,葛楊和那個男人還是不肯放過她。
律師說,在合同末尾的條款裡,有一條裡寫著“丙方作為乙方的債款清償人,應按合同規定及時償還乙方與甲方產生的一切債款”——這一條乍一看與他們的前情並不衝突,而實際上卻缺少了非常重要的一項——截止期限。
律師的語音裡說:“如果沒有寫截止期限,對方很可能以這一條為緣由進行辯護,你在與甲方和丙方簽訂合同時已經年滿十八歲,鑑於你是個成年人,法院會認為你有履行責任的意識,這對我們是很不利的。我的建議是,可能的話,儘量與對方協商解決吧,打官司對我們不利。”
把手機收回口袋,絕望到底之後是完全的麻木,她已經感覺不到什麼痛苦了,街道兩邊亮著路燈,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從上看去,像一把尖銳的匕首。
如果殺人不犯法,真不敢想象她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盛潮汐自嘲地笑笑,加快腳步回家,孤零零的一個女人走在午夜十二點的街上並不怎麼安全,雖然她過得非常狼狽,像一隻臭水溝裡的老鼠,偷偷摸摸地從鐵欄裡汲取著外面哪怕一絲一毫的陽光,但她還沒有想過死。
人生不易,既然生而為人,即便前路再艱難,也總要努力走下去的,這樣才不辜負有機會來這世上走一趟。
她每次都這樣安慰自己,現在唯一可以支撐著她繼續下去的理由,也就是她不想就這麼白白死去,她要努力活著,活到壞人被制裁,活到她徹底自由的時候,哪怕那一天真的很遙遠。
回到家時,已經快要凌晨一點了,她已經凍僵了,走出電梯時眼睛都看不見什麼東西,滿滿是白色的哈氣,等哈氣消失,就是一個男人的身影。
他坐在她家門口,手裡拿著幾張英文報紙,翻來覆去地看。他似乎有點煩躁,也有點疲憊,更多的卻是憂慮,眼神非常不安。
聽到響動,他立刻看向了電梯口,眼底凝滿了希冀,瞧見是盛潮汐之後,嘴角露出欣喜的笑容。
“潮汐,你可回來了,你再不回來我得去報警了!”姚垣舟從地上站起來,也不顧大衣後面的塵土,快步走過來說,“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多擔心,公司收盤之後我就過來了,五點多一直等到現在,你有沒有事?”
方才低落沉鬱的心情似乎有了些緩和,被人關心的感覺真是很容易就把人從深淵裡拉回來。
她抿抿唇,自嘲地笑了笑說:“你為什麼這麼關心我呀,我沒事,這不是好端端站在這裡?”
姚垣舟聞到她身上的煙味和酒味,眉頭漸漸皺了起來,遲疑半晌,還是說:“你去酒吧了?”
她反問:“你怎麼知道?”
“你身上的味道。”他站直身子,有點不高興地說,“潮汐,你一個女孩子,不要老是去那種地方,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以前是什麼樣的?你以為我想去?”她上前開門,想起他說的話,側頭問,“沒吃晚飯?”
他怔了一下,點頭。
“進來吧。”
說完話,她便進了屋,先到臥室看了看,貓糧少了,貓已經睡了,自己鑽在被窩裡,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起伏。
她抬手輕撫了一下它的頭,它警覺地醒過來,看到是她之後叫了一聲,又閉上眼睛睡覺。
盛潮汐長舒一口氣,將那些煩惱地事暫時拋卻,走出臥室關上門,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姚垣舟說:“家裡沒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