墾的河岸排列著淺綠色的紅樹,林莽在它們背後升起,那裡有高大壯麗的樹木,猴子在枝椏間擺盪跳躍。
這真是太可愛了,以致使伯蒂拉吸了一口氣,她渴望把這些告訴薩耶勳爵。她知道他會了解她的感情而且能與她分享。
他愛美,美對於他意味著什麼,對她說來也一樣。
她覺得,即使他永遠也不知道她的感受,他也會期待她更勇敢些,要試著去了解沙撈越人民,正如他試著要去了解他接觸到的不同國家的人民一樣。
他們乘坐的船在一個原始的碼頭上停住,人們熙熙攘攘地跑來看輪船進港,歡迎船上的旅客,不管他們是否認識。
嘈雜喧鬧之聲響成一片。
伯蒂拉終於發現自己在走下輪船跳板,那些漂亮的、棕色面板的人個個面帶微笑,正在下方擁擠著,其中有一個瘦削的高大身影映入她的眼簾,頓時她就把她認出來了。
她想,不論在什麼地方,不論在什麼人群裡,阿加莎姑姑總是非常突出的,特別是此刻,她更顯得象是置身於侏儒中的一位巨人,一位非常令人憎惡和畏懼的巨人。
隨著年齡的增長,她變得更可憎、更醜惡了。
伯蒂拉覺得,不僅她那張風吹日曬的臉似乎比記憶中的她更討厭,而且她的門牙也掉了,這使她增添了一種乖戾的、幾乎是邪惡的表情。
“你到底來了!”她用生硬、刺耳的聲音說,伯蒂拉似乎聽到了童年時的回聲。
“是,我來了,阿加莎姑姑。”
她的姑姑沒吻她,甚至連她的手都沒握一下,只是轉過頭去用盛氣凌人的聲音對三個搬運伯蒂拉行李的腳伕說話。
伯蒂拉的行李又大又重,搬行李的人身材又矮又小,這幾乎使她感到羞愧。
她的姑姑用一種使她感到不快的方式命令這些腳伕。接著阿加莎姑姑說:
“這是我第三次採接船了,你母親沒說明你到達的確切日期,這倒真象她乾的事兒。”
“我想媽媽不知道從新加坡來這裡的船每隔十四天才有一班,”伯蒂拉解釋說,“此外,我所以耽擱是因為我從英國乘坐的船在馬六甲海峽失了火。”
如果她想使她的姑姑大吃一驚,那麼她並沒成功。
“失了火?”阿加莎姑姑嚴厲說,“你的衣服都燒光了嗎?真要是那樣,我可不能給你再做新的,這一點你應當清楚!”
“你什麼東西都不用給我,阿加莎姑姑,”伯蒂拉平靜地說。“亨德遜太大——我上岸後就住在她家裡——把什麼新東西都給我置齊了。她的心眼兒真好。”
“我想她這個人準是‘金錢多,見識少’,”她姑姑讓人討厭地說。
她們一邊說話,二邊就離開了碼頭,沿著兩旁有木房子的一條街走去。
由於人們都擁上了碼頭,這一帶的人寥寥無幾。
但是伯蒂拉還是在一個象是集市的地方瞥見了叫賣貨物的小販,聽到清真寺的鐘聲和獨絃琴的嗚咽聲。
“這倒提醒了我,”她姑姑說。“你有錢嗎?”
“我怕是不太多了,”伯蒂拉說,“可是比我預料的還多一些,畢竟我在新加坡沒住旅館。”
“多少?”她姑姑追根究底。
“準確數我不知道,”伯蒂拉回答。“等我們到家再數吧。”
說話時,她低頭瞧著她拎的那隻手提包。
“拿來給我!”
阿加莎姑姑把手伸了過來,伯蒂拉雖然很吃驚,但還是服從了命令,把手提包交了出去。
她姑姑一點都沒放慢腳步,卻開啟了手提包,用幾個靈巧的動作就把伯蒂拉放在裡面的錢包和幾張鈔票掏了出來。
她把這些東西轉移到她棉布長袍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