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克、裝甲車如潮水般地滾過戰場,履帶攪起一縷縷濃密的沙霧,座艙裡的嘈雜聲震耳欲聾。隨著駕駛員把操縱桿壓低或抬起,三百二十馬力的引擎時而咆哮時而猶如萬馬奔騰。英國十字軍坦克上來迎戰,“穿甲彈。”隨著安德里一聲令下,英軍坦克升騰起黑煙,坦克裡滾燙的彈殼圍繞金屬艙板鏗鏘有聲地跳動著裝入箱內。
“隱蔽。”安德里喊叫。坦克停住,然後搶先跑向低矮的石牆後面。他看到卡明斯基的T34後者居上,搶先躲藏在石牆後面。安德里的坦克差一點與之相撞。
“轟隆。”英國十字軍坦克炮口一閃,安德里閉上了眼睛,接下來肯定是艙蓋堵塞,火舌吞噬彈藥架,引爆油箱,像德國裝甲兵之歌上唱的那樣,坦克成為自己的墳墓。
安德里聽到炮彈爆炸,坦克裝甲板乒乓作響但並沒有四分五裂,他驚魂未定地猛睜開眼,始發現英軍炮手救了他一命——炮彈失掉了準頭,那發40毫米穿甲彈擊中了石牆。
十字軍坦克以“飆車”的速度衝來,英國人的這種坦克似乎是專門為沙漠戰設計的,速度非常快。說是遲、那時快,T34坦克全身一抖,炮口隨即冒出濃煙,英國的十字軍坦克被煙塵籠罩著往前飆了一段距離,熊熊燃燒起來。
戰場上到處是坦克和裝甲車,沙漠裡煙霧爎繞,太陽時隱時現。坦克像戰艦一樣,一邊巡航一邊噴射火焰,對於敵對的雙方來說,這一規律完全一樣。坦克指揮官對側翼暴露在敵軍面前都本能地懷著一種恐懼,所以安德里失去石牆屏障後,加大油門躲避到T34坦克後面,調轉炮口瞄準一輛英國莫里斯輕型偵察車,一炮幹得它變成幾千個零件。
混戰持續了二個小時,戰場上只剩下最後一輛T34坦克了,所有的德軍裝甲車盡成殘骸。與此同時,英國的十字軍和馬蒂爾德要麼成為燃燒的火炬,要麼還原成零件狀態。大炮成為扭曲的廢鐵,車輪上的橡膠蕩然無存,只剩下沙地上一團團、一簇簇的黑色膠狀物在燃燒,發出刺鼻的惡臭。
安德里的坦克觸雷,駕駛員當場被炸掉了屁股,裝彈手失去了雙腿,炮手的腳受傷,最可憐的是報務員:一塊金屬破片打入褲襠,齊刷刷切斷了他的陰。莖——只要想一想就害怕——此生被判無期徒刑了。安德里當時半個身子在坦克外面,因而保全了身體的各個零件,但也唬得連滾帶爬地跌落到沙地裡。
戰鬥仍在繼續。安德里提著衝鋒槍跑在前面,偵察連長、俄軍2團立陶宛人1營長和一個連的官兵跟在後面。往前跑了一截,安德里端起槍掃射,一個裹暗紅色頭巾的印度阿三丟下步槍爬倒在砂石地裡。
一群英國蘇格蘭兵佔據著小沙包向他們躦射,右邊澳大利亞人包抄過來。安德里飛快地環視左右,都是無遮無攔的幹砂灘,後退意味著逃跑,而且可恥地在背後中槍,爬在地下也來不及了,只能硬著頭皮佔領那個小沙包。
安德里爆發出一陣怪叫,當明白到無數黑洞洞的槍口迎接他們時,大家也發出那樣的怪叫,彷彿天塌地陷,末日來臨。
他們向公路扔了幾顆手榴彈,乘著煙霧衝上公路,在極低的能見度中,安德里和一具人體撞在一起,兩人都各自退後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同時摸著額頭。
立陶宛人的刺刀把一個印度兵刺穿了,那個阿三發出痛苦而似曾相識的咕嘟聲,一個裝佛教經文的小袋子從他脖領裡掉了出來,倒地時把刺刀連著槍從立陶宛人手裡帶走,他低頭去卸脫刺刀與槍座上的卡銷。
一個蘇格蘭兵嚷嚷著往後跑了幾步,返身把上了刺刀的步槍當標槍衝煙塵這邊的人投擲過來,刺刀戳進一個德軍下士的腳面。那個德國兵腦羞成怒,摘下防毒面具圓桶甩過去,咂到他的腳後跟上。
帶著鹹味的海風從海面上吹過來,他們無暇欣賞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