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從他的眼眶流下,淚水逐漸變成血水,鮮紅的血水逐漸變成紫黑,他喝的是毒酒,詞還未填罷,毒性已發作。
字由亂而散,他終於一頭撞在紙上,嚥下了最後的一口氣。
小周後的屍體這時候亦已被雪花掩蓋,李浪冰冷的目光由小周後的屍體移到李煜的屍體上,終於被熱騰的熱血溶化,發出了撕心裂肺的一聲怒吼。
盔甲隨即被他抓下來,內穿的衣衫亦被他雙手撕裂,他怒吼拔劍,衝入漫天風雪中。
現在他終於可以解除所有束縛,痛痛快快的去做他要做的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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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道子果然丹青妙筆,畫得栩栩如生,趙光義一看便不由想起方才在違命侯府的情景,也越看越興奮,一把抓起旁邊的玉印,重重的蓋下,一面狂笑道:“這才能夠證明本王的確是做過這件好事。”
王府大堂內他的一群心腹。幾乎一齊撫掌高聲附和,這群人精通吹捧拍騙之道,難得有這個機會,當然是一定有所表現爭取趙光義的好感。
其中就只有趙普例外,非獨沒有開口,而且雙眉鎖起來,憂形於色。
這個趙普可以說是趙光義心腹中的心腹,當日陳橋兵變,趙匡胤得以黃袍加身,據說也是他花的心思,所以趙匡胤一統天下,他也論功行賞在朝中身居高位。
據說他要捧起來的其實並不是趙匡胤,乃是趙光義,只因為趙光義遠不及其兄趙匡胤的深得軍心人望,不得不改變初衷。
饒是如此,後來他一手擺佈的“金匣之盟”還是弄出了一個“兄終弟及”,只要趙匡胤一死,繼位為王的便是趙光義。
好像他這樣的一個心腹,當然清楚趙光義的性格,一有機會便出言規勸,唯恐趙光義闖出禍來,辜負了他的一番心血。
他到底身居高位,有他要做的事,不能寸步不離趙光義,及時阻止趙光義的行動,就像今夜,他接到訊息,匆匆趕來晉王府,趙光義已經鬧事回來。
現在他只有嘆息的份兒。
蓋過印,趙光義隨即吩咐傳閱。
“王爺果然是威武絕倫。”
“不同凡響。”
“李煜怎能與王爺相比,小周後遇上王爺,才曉得甚麼叫做人生樂趣。”
那群心腹當然是一面看一面讚不絕口,凌道子更就是大捧特捧。“簡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就是這番壯舉,王爺已可以流芳百世。”
趙光義聽來非獨不覺得肉麻,反而大樂,笑得合不攏嘴。
“好!說得好!”笑應道,他舉杯大口大口的將酒往咽喉倒。
畫終於傳到趙普手上,他捧畫在手,面無表情,趙光義目光及處,帶醉笑問:“你說怎樣,精采不精采?”
“精采是精采,”趙普一面將畫送回趙光義面前,一面沉吟道:“只不過……”
“不過甚麼,你認為精采便成了。”趙普接吩咐凌道子。“你將畫送到藏珍閣,這幅畫要好好藏起來,流傳百世,好教百世之後,也知道本王的英偉神武。”
凌道子慌忙將畫接住,隨即在四個侍衛的陪伴下,將畫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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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黎明前據說也就是一夜中最黑暗的時刻。
置身晉王府中卻絕不會有黑暗的感覺,即使院子也沒隔多遠便安放著一座石雕的長明燈。
過院子,轉長廊,藏珍閣便已在望。
凌道子一行五人酒氣未過,一些寒意也沒有,談笑著走來倒也輕鬆。
一直到那個白衣人的出現。
那個白衣人彷彿天外飛來,又彷彿地底下冒出,凌道子五人眼前一花,那個白衣人便出現了。
頭是以白布裹著,看不到面龐,漫天雪花中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