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笙在黑暗中穿過客廳進了浴室。
很快就有淋浴的聲音傳出來。
稀里嘩啦的水聲讓這滿屋子的黑暗有了些動靜。
熱水器沒有開啟,蓮蓬頭裡的水冰涼。
溫笙站在噴頭下,一件件脫掉衣服。
涼水在身上沖刷,沖不掉黏在溫笙心裡的沉重。
劈頭蓋臉的涼水落下,溫笙分不清臉上的到底是水還是淚。
這麼淋了半晌,浴室門口突然傳來周馭的聲音——
「你在幹什麼?」
溫笙猛地回頭,似乎是沒料到他的突然出現,竟是有些驚懼。
浴室裡沒有開燈,只有窗外淡淡月光傾瀉。
昏暗,朦朧。
黑暗中,女人消瘦的軀體,美好的曲線,烏黑的長髮,還有那一雙通紅的眼。
印在周馭深沉的黑眸中,全部一清二楚。
涼水在溫笙身上流淌,透明的水珠,滑過她的下頜,落入她的頸窩,那纖瘦的肩膀輕輕發著抖,腰肢曲線輕盈得彷彿一折就會斷掉。
溫笙受到驚嚇的神情像只幼獸。
帶著些天真的倉皇,是激起男人心裡最深處慾望的利器。
喉結輕緩地上下滑動,周馭一隻腳邁進了浴室。
「你別過來!」
溫笙將他喝住。
周馭猛地停下。
月光之下,周馭看見溫笙別過臉。
他皺眉。
「笙笙。」
他低沉的嗓音帶著些黯啞的情/欲,讓溫笙的眼淚如珠墜落。
她痛苦地閉上眼睛,無聲地哭泣。
周馭黑眸微動,「笙笙。」他不再停留地邁進浴室,快步朝她過來。
他穿著寬鬆單薄的家居服,打著石膏繃帶的左手還不能活動自如,但這並不妨礙他將渾身濕透的溫笙抱進懷裡。
淋浴頭沒有關閉,很快將他也一道淋濕。
他抱著懷裡瑟瑟發抖的人,心臟彷彿被誰揪到一起。
「怎麼了,發生什麼了?笙笙,你看看我。」
周馭挑起她的下頜,讓她不能逃脫他的視線。
溫笙的眼淚混進水流,一道落在周馭的手背,溫熱地將他刺痛。
周馭開始慌了,「笙笙?你到底怎麼了?」
『那場被媒體偷拍到的法事,也是周夢楠安排的。在那之前,她指使了一個僧人住到家裡。』
『和尚為她和孩子誦經祈福,祈求惡魔遠離。木魚的聲音本該是淨化心靈的,但那個人敲得木魚,卻像是催命的符咒。』
……
周夢楠得知周馭是個男孩,危機感更重一層。
這是周顯興的兒子,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孩子。
而他竟然是個男孩。
這意味著,只要他們母子不死,將來周家的一切都將盡數落進他們母子的口袋。
這成了周夢楠彼時最不能接受的。
她已經失去了周顯興的心,但周家的財產,理所應當應該屬於他們夫妻二人,她怎麼能讓偌大的周家變成那個賤人和野種的囊中之物?
可憐周馭的母親到死都不知道,她的夢魘,她的瘋魔,全都是人為操縱。
她甚至不知道,那個好心說要給她的孩子刺一道護身紋身的僧人,是周夢楠派來,目的是為了置他們母子與死地的。
那並不是真正的僧人,只是給寺廟裡送了幾年飯菜,受過香火薰陶,會念幾句經文的山野糙漢。
周夢楠給了他十萬塊錢,讓他到城裡,給一個富人的孩子祈禱。
他去了,看見尚在襁褓裡的周馭,手裡用來給他刺青的工具與空氣僵持,久久不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