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棠的理由非常充分——養父膝下無子,我不能叫他斷了後,長子必須姓白
季雲卿的反駁亦有理——你雖公開承認是我季雲卿的兒子,卻從不曾叫我一聲“爹”,也不曾提過要歸宗改姓現在孫子出世了,那是我季家的後人,你總不能繼續賴吧
如此看來,白九棠小眾宴客是有道理的,他既需要一個公開場合來“先發制人”,又需要控制事態保全兩門的顏面。
眼下,最叫人擔心的是,以季雲卿的性格來說,他能把這“啞巴虧”吞下肚去麼?
蘇三懷抱八個多月的白文麒,心情忐忑的微微斂起了呼吸。
白九棠的壞脾氣得至於季雲卿的真傳,在眾人惴惴不安的注視裡,那位狂暴症始祖終是全面爆發了。
“小赤佬,你怎麼能用這種不留餘地的方式來算計自己的爹你是不是要把老子氣死才甘心啊?”
怒吼如海嘯來襲,令人為之一驚;但也如秋風介臨,令人為之嘆息。圍坐在一張桌上的呆愣了片刻,紛紛幫著這位酸楚的老父指責起不肖子的行徑來。
不管那些指責中含著多少打圓場的成分,於白九棠來說也來得正是時候,反正他已嚐盡了生親養親難兩全的痛苦,正需要借他人之口來緩解對生親的愧疚。
那宏大的吼聲足以將任何一個寶寶嚇哭,偏偏沒能將白門少君嚇哭。他只是緊緊攢著拳頭,跟一隻鼬鼠似的,睜著黑黑的眼珠,豎著直直的身子,在老媽懷中觀戰。
白九棠帶著一副逆來順受的表情承接眾人善意的指責,一不小心瞥到兒子那有趣的表情,遊弋在心間的愧疚便頃刻間擴散開來了。
如果有一天,白氏父子也出現了紛爭,如果有一天,白文麒也不留餘地的當眾算計他白九棠,那麼……
季雲卿此時此刻是什麼感受,白九棠已一分不差的體會到了。忽而之間,決定不再以這種被動的方式來表示歉意,還未及細想,已蹙眉開了口。
“爹,您不必在人前這樣吧我們兩家的臉還要不要了?我只是想讓長子姓白,又沒說次子、三子、四子都要姓白,您激動個什麼勁兒?”
那一聲“爹”何其微妙,季老爺子驟然僵化了。再過了一會兒,他離席了。師爺龔見勢跟著就走,將其餘人等一概攔下。
老季等這一聲“爹”等了大半輩子,這一刻,需獨處。
番外 『第215話』黃門滑鐵盧
『第215話』黃門滑鐵盧
白文麒如願清秀俊俏,像極了老媽白蘇氏,粉嫩的臉蛋,烏溜溜的眼珠,動不動就擠眉頭,表情豐富得令人捧腹。
這小子見了老媽就撅起小嘴賣乖,見了老爹則攢起拳頭“賣才”,整個一家庭笑料外加超級玩具,除了整日黏著老孃之外,別無其他“損人”的行徑。
孩子眉目間不帶一絲戾氣,蘇三歡喜的認定他能掙脫流氓宿命,可惜經過眾人的提醒,她終是發現自己太過唯心,寶貝又不是閻君投胎,小小豆丁當然不帶戾氣,誰知道他長大了是什麼樣子
白九棠對這個兒子表面含糊心裡在乎,素日一副“老子的權威不可毀在你小子手裡”的模樣,可關鍵時刻還得將那權威撕爛嚼碎踏在腳下。
譬如,此君酷愛以神態來訓練兒子的承受力,常常以凜冽的瞪視作為培訓科目。
受訓目標有世家流氓的血統撐腰,十之八九能回以瞪視或完全漠視,不過偶爾也有發揮失常的時候,這一來就免不了一場嚎啕大哭。
每每於此,白九棠便毫無懸念的立馬投降,兇悍的面具霎時成渣,噎聲噎氣的哄勸叫人石化。爹爹的威嚴蕩然無存,兒子才是真正的老大。
1922年的春天是一個明媚的春天,白門的日子不但風調雨順,且有心涉足正當行業,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