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我住的小區院子的時候,凱文突然拉住我的手站住了。我知道我們無論說什麼,也無法改變明天的分離。他擁抱住我,這一次我沒有意外,我用雙手環繞著他的腰,將臉埋在他的胸前,耳邊是他溫暖的呼吸聲。我依然記得那個夜晚的月光,還有我們無法掩藏的慘白心情。那一刻真的很想哭,心裡酸楚卻倔強地忍著。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懷裡,失去世界也不可惜。附近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正在放著《我願意》,天籟之音在耳邊響起,我想我一生中第一次聽懂了這首歌。
凱文走的那一天,我沒有去送他,他也沒有提出。我想我們都不希望讓彼此面對分離的最後一刻。我在辦公室裡忙碌著,如平常一樣平靜,如平常一樣說笑。
晚上回到家裡,忽然想唱歌,調好了音響,很認真地唱,一首接一首,直到嘶啞無力,直到泣不成聲,無法繼續。我終於哭了,放聲地哭著,那一刻他已經在他的城市。
我不是從小就夢想著追隨愛的人浪跡天涯嗎,為何我卻沒有勇氣承認我喜歡他,為何我卻沒有勇氣答應隨他一起走。是啊,對於感情,我所能付出的勇氣真的太少。我想,這一生也沒有機會對他大聲說一次“我愛你”了。有太多的話一旦面對這個男人,便會變得無聲。我竟然沒有學會如何將感情表達,我竟然任由自己將一份愛藏在心裡揉成傷痕。
我用了一個月折了一千對紙鶴,我默默地將自己一直不敢表達,甚至不敢承認的感情折進小小的紙鶴中。若干年後的今天,那一千對紙鶴仍然還在,它們裝在一個大大的塑膠袋裡,收藏在壁櫃的頂層。我一直都不允許家人扔掉,因為那是我感情的最單純,怎麼忍心扔掉。
凱文離開以後,仍然經常給我打電話,在夜裡,在白天,在不同的時候。為了等他的電話,為了那一小時或是更短時間的溫暖和牽掛,我拒絕任何人的邀約。我生怕錯過他的聲音,卻一直在錯過身邊對我好的人。這樣的日子一過便是兩年多。我孤獨嗎?不。我的心因為思念一個遠方的人,從來都不覺得孤獨。
2000年世界盃,我和凱文透過一條電話線,在凌晨一起看完了一整場義大利隊的比賽。聽到對方的吶喊,感受到對方的嘆息,電視同步播放,讓彼此的心那麼近。我不知道什麼才是浪漫,但是我相信,凱文便是我一生中最浪漫的所在。
我從來都沒有說過我愛著凱文,因為我以為不承認便可以隨時否認。可是刻在心底的烙印,也許一生都無法抹去。我用情越深,越是不敢向那個男人靠近。我不知道為何自己那麼清醒為我們的感情定義了結局,可是這樣,讓我卻隨緣地保留著與他的一份情誼。正如我當初相信的那樣,在若干年以後的今天,他仍然會想起我,他還是會在讓人意外的時候不經意地打來一個電話,他的聲音一如幾年前一樣溫柔動聽。他還是那麼細心,關心著我的生活和工作,還有我的親人。我們在不同的城市,給對方一份最溫暖的牽掛,透過電話線聽著對方仍然清晰可辨的溫暖。
2003年,我和凱文在分別五年以後的第一次重逢,我笑著對他說,沒想到我們要在第三個城市相遇。那個張揚帥氣的男子已經成長為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了。我聽著凱文回憶一起走過的那一段日子,還有那個有著蒙古包頂的餐廳,他說只有看見我的時候,他才感覺到自己老了,因為一別竟然是這麼些年了,我們都不再是孩子。他不再衝動激進,而我也不再羞澀膽小。
知性物語愛的希望,愛的回味,愛的往事難以回憶,風中花蕊隨風而逝。
在若干年以後,當你已經成長為一個成熟聰慧的女子,遇到心儀的男人不會再羞於表達,遇到渴望的幸福你會懂得大膽爭取。只是在你學會了大膽爭取幸福的同時,那份單純也在漸漸消失,那種一天之中因為想念一個男人而什麼也不能做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