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淮原本嫌她礙事,忽然間也生不出惱意,問:“你又怎麼了?”
伍雀磬想站去人前,張書淮當她是夾在人縫裡看不清,遂學之前馬含光一把抱起了她。伍雀磬雙腳離地眼界登時大開,她早知自己跑上前也於事無補,這時回頭衝張書淮笑了笑以示感激。張書淮抱人姿勢有待提高,她又怕自己坐不住,抽出一隻胳膊纏了這人肩頭,張書淮頃刻便覺釋懷了。
小丫頭一笑還挺甜,眼珠子晶瑩剔透像攢了光,夕陽下雙頰如玉璧,連頭髮絲都變得透明,瞧得張書淮一張老臉跟著動了動,可惜沒笑出來。
算了,鑑於馬含光此刻被人教訓得狼狽悽楚加丟人現眼,他就不跟他計較忽然丟了個麻煩給自己。話說小丫頭體態當真軟,貼著肩胛一陣暖意……
張書淮正陶醉,後悔沒早兩年擄個女人生他十個八個,彼端的馬含光卻非但沒上演慘敗,而是須臾間起了變化。
曲長老降龍掌法為至陽至剛,一掌劈將下去,可催山斷石。馬含光原於其密集掌風下無路可逃,生受幾掌,體內五臟都要碎個七七八八。可同樣是天羅地網,他既能於君山上單槍匹馬奪回伍雀磬,便也能於這眾目睽睽下搶回官霽月。武功從來沒有光不光明正不正大,勝者才有權利論光明——馬含光唇角噙了絲笑,清醒地於死亡線上遊走使他身心亢奮不已,唇邊殷紅血液外滲,遠遠看去紫袍拂動,其人竟有種蒼白之下的陰詭冷豔。
曲長老沒多給他時間喘息,一掌祭出,自知力道。對方傷勢沉重換做何人都該當場伏地,但馬含光偏就適合這種九死一生,當年的萬極左護法不也幾式之內將他重傷,不也洋洋得意以為他為砧板魚肉,羔羊待宰,無力迴天。
一、二、三……張書淮於心下默數馬含光的招式,那人竟在試探曲長老的出掌套路,前後左右,無一遺漏,俱都變作馬含光身上如假包換的重創。可怎麼可能,即使被他試了出來,真讓他發覺對手那微乎其微的一剎破綻,他就有那個實力反抗?兩者功力相差半甲子,馬含光此刻已搖搖欲墜,然而——
正是此刻!
☆、第17章 再論高下
正是此刻!張書淮還是忍不住心下一聲大喝。
馬含光竟與他無聲吶喊相契,中途變招,拳勢急襲,曲長老提掌應對,本以為黃口小子不過捲土重來,但於自己重壓之下能有如此表現也當可贊他一句冷靜。直至曲長老忽然看清包覆於馬含光右手上的拳封,神色微疑。其實又何止他,在場丐幫稍有年限之人,誰都覺得那漆黑物件眼熟得緊。
無心多想,馬含光已五指驟伸,化拳為掌,曲長老忙提神應對。馬含光姿勢奇異,竟是以指尖直刺他赫赫掌風,想這降龍掌法承載內力,沒有萬鈞也有千斤,普通刀劍兵器也要在這一掌下當場寸斷,後生晚輩以手為兵,委實狂妄了些。卻不及曲長老一聲輕蔑冷笑出口,驀地瞳孔急縮——
掌心處一股連心入肺的尖銳極痛,生生地令成名多年的丐幫高手發出一陣冷顫。馬含光中指並那漆黑拳封刺入肉中,割裂骨骼,連著通紅血腥洞穿曲長老右掌。
想那曲長老叱吒半生,痛楚再劇,斷不會因這微小失利亂了方寸。然而又是未待他撤手換招,視線中馬含光中指陡然長出數寸,奇的是那被他所戴拳封竟毫無破損,隨那畸形般乍長的手指拉伸延展,連厚薄均勻的質感都未曾改變——沒錯了,這果是丐幫之物!
馬含光眸光驟冷,死到臨頭還有閒心發呆,他藏於拳封下的袖刃橫向一切,姿態瀟灑地切去了曲長老半個手掌。
“啊——!”曲長老痛叫失聲,鮮血橫濺。便是此刻,馬含光腳下急旋,趕在戚長老等人出手來援之前,閃身貼至曲長老身後。曲長老目色一狠,正要回頭將人拿住,馬含光被純黑拳封隱藏極好的袖刃便直抵了曲長老耳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