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才看得清這人有些瘋,三四日就將自己跑趴下了。戚長老哀嘆:“這孩子是心裡有苦,小小年紀沒了至親,怎能不苦?”
長老座下弟子諫言:“如此看此女心性不差,有狠勁證明有怨懟,長老的計劃……”
戚長老淡淡“嗯”了聲,心下道:可行。
這時晌午方過,日頭大亮,戚長老房內沒坐多久,忽聽外間喧嚷。
出門一看,三四個弟子腳步慌亂飛奔而過,“站住!”戚長老不悅,“吃飽就跑,下頓早餓。”
那幾名弟子心慌慌回頭,“長老不好了,前院裡來了頂轎子,從天而降,空無一人。”
“什麼烏七八糟?”戚長老教訓,“好好說話!”
這才有人拾掇了前因後果稟明,原來半刻鐘前,丐幫的集賢樓前忽有一頂軟轎從天而降,眾弟子大驚,左顧右盼卻未見有何異樣。尋不見擲轎之人,有大膽的揣著短棒上前,棒端前探,一掀轎簾,輕飄飄一張薄紙由座位上被風吹得打了個旋兒。
“那紙上寫……”
“寫的什麼?”戚長老急問。
“只四字:恭迎少主。”
戚長老額上的青筋頓時跳了跳,好樣的,萬極宮!
“沒用!蠢鈍!”他想了想又發了通怒,“那麼多人把守,那麼大頂轎子,是轎子,不是餃子!你們竟沒察覺半分異常,連個可疑之人都見不著?!”
“……興許,是混在了弟子之中。”
戚長老揮手將人遣散,這是第幾次了,崢嶸嶺冒進慘敗,其結局就是一日日被人欺負到了家門口。正道潦倒,公義衰頹,各宗派如被閹割的鵪鶉,嚇破了膽,龜縮壁角。就連昔年江湖第一大幫都可由人自出自入,被動至此,顏面何存?!
“荊湖分壇……”戚長老低念四字咬牙切齒,“不出十日,老夫定叫你不存於世!”
☆、第8章 破陣
馬含光弄了頂轎子進丐幫,配合他行事的三十名分壇弟子極為摸不著頭腦。這不是擺明給丐幫敲警鐘,要對方加強防範,反而給自己救出萬極少主的行動添堵麼?
真沒有比這再標準的打草驚蛇了。
馬含光耐心聽完諸多質疑,神情只越發沉穩,“我做事還輪不到你等置喙,若不滿意,給我滾回去,官勇的美意我笑納不起。”
這三十名弟子皆是分壇建立的元老,雖不是個個有名有姓的邪道風雲人物,但卻著實有那麼四五名深藏不露的高手。諸人中年長的已介知天命的歲數,便是最小的也大過馬含光好幾——否則坐鎮分壇的官勇同張書淮如何能放心?他人地盤上殺一個馬含光再栽贓嫁禍給丐幫,說難不難,卻也要有十足把握。
好歹人家也是總壇特派的人物,不能含含糊糊地死。
鑑於此,三十名資深弟子各自以眼神互相安慰,愣是一臉鐵青地將胸內的一團邪火給壓了回去。馬含光如此張狂行事,待赴死那時又該是何等可悲地後悔於自己的囂張無知……諸人想想又忽覺有趣。
也無怪他們一個忍字在心頭,丐幫總舵弟子過千,荊湖分壇若真想在千人的守衛下奪一個人出來,不大動干戈不死不休那簡直是妄想。但總壇有令不得不從,這時跳出一個馬含光縱真是跳樑小醜也無妨,他們也會給足他舞臺施展。只一點,無論事成事敗,這人都得瑟不了太久。
這般想來,便又舒暢了幾分。而後馬含光吩咐諸人散步謠言說萬極分壇將會大舉出動,不惜一切奪回少主,也無人再有異議。
此時距戚長老發下豪言壯語已過三日,丐幫內部外鬆內緊,雖不懼一個萬極分壇傾整壇之力與他們相抗衡,但對方忽一時丟頂轎子裝神弄鬼,再一時叫囂著大規模人馬衝上君山,可實際上左等右等卻連個鬼影都沒從水陸洲上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