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影仍未退去,馬含光收好玉,繫緊錦囊,未看人,轉身走出幾步,隨手便將那物件擱在了路邊的石墩上,而後頭也未回地行遠了。
這卻給承影出了難題,一動不動對著那玉小半個時辰……
嶙峭殿內,伍雀磬問:“怎麼,他不收?”
承影如實照答:“是馬護法丟在路邊的。”
堵得伍雀磬後半日一字未說。
這夜輾轉反側,伍雀磬索性喚人前來,吩咐:“馬護法罪狀未定,仍是萬極首座護法,武王峰上他所需所要儘量滿足,不,要一應滿足。”
傳令弟子要走,又被她叫住:“還有他的傷,叫大夫去看。”因謀害前宮主的一樁事,趙長老、崔祭司等人都各有軟禁,所以整個萬極醫術最好的崔楚指望不上,再者伍雀磬也不願那二人相見。
如此兩日後,她便又傳來武王峰的守衛問話。
“馬護法近況如何?”
“屬下不知。”
伍雀磬一聽震怒:“何謂不知?!他是瘦了胖了,黑了還是白了,吃得好是不好,傷勢好轉抑或惡化,什麼叫不知?!”
那守衛俯首埋頭,誠惶誠恐:“宮主恕罪,馬護法一人關在武王殿,無人敢入殿,飯菜都只敢送到殿外,見不到人,是以無法探知近況。”
“那傷呢,大夫也沒見?!”
“……是、是……”
“廢物!”伍雀磬一拍案,嚇得人後退,卻又聞她冷道,“你過來,飯呢,他飯量如何?”
那守衛簡直要兩股戰戰,顫聲答:“每、每餐都沒見變化,飯菜幾乎未動,只拼命飲酒。”
“什麼?他體內有金針你給他飲酒?!”
“宮主恕罪宮主恕罪!是……是宮主吩咐要滿足馬護法一任要求,馬護法他……只要了酒。”
伍雀磬將人斥走,自己則已走出內殿之外,卻又退了回來。
承影見她去而復返,陪著小心道:“馬護法應是也想見上宮主一面,宮主探視護法並無不可,為何不去?”
伍雀磬嘆氣坐回桌邊:“不去了,明日正殿斷罪,介時不想見也會見到。”
☆、第89章 破冰
所謂殿上斷罪,最多是走個過場,安撫住那些為廖老宮主之死憤憤不平的萬極弟子。
伍雀磬心中結論已下,受人矇蔽非是謀逆,頂多代表人蠢,因此監/禁個三年五載綽綽有餘,暫定三年,再視日後表現酌情加減。
正殿之上,右護法一派為此判決爭論個面紅耳赤,最為激烈之時,馬含光被人從武王峰提來嶙峭殿聽判。
伍雀磬心頭有些悶,口頭上壓制那些堅決處死馬含光的雄辯滔滔,便已令她精疲力竭。
她此刻倒有些懷念那個替自己抵擋所有外壓說一不二的馬護法,從某種程度來看,是馬含光硬生生把她捧到今日的位子上,她的確有消除對方掣肘的決心,卻未必有那人獨擋一面的手段。
侍衛來稟:馬護法帶到,正殿之內霎時鴉雀無聲。
那人如同往常的模樣就走了進來,法袍玉冠,青絲冷顏,身前身後有弟子押解,可其實更像是領路與追隨。馬含光眼也未抬,幾步站到了殿正中。
想看他出醜或是落魄的,這樣短短時日,怕是觀察不出區別。
伍雀磬會聚功力增強感官,能嗅到他身上所帶進的一縷酒釀香,很淡,遠不是看守弟子稟告的嗜酒豪飲。
她看著他,可他連眼睫都不抬。
沈邑宣佈軟禁武王峰三年的判罰,馬含光垂首聽判,能顯出下半張臉凹陷進骨頭裡的清減,但那唇角的冷硬幾乎與從前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嘶啞著低喚伍雀磬“師姐”的抖瑟,他很冷漠,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堅硬,像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