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找軟的捏,又或不忍心對當年的自己下手,而是前有孔玎顏之鑑,若真去幫馬含光去弄壞那屍體,只怕會弄巧成拙,被馬含光暴怒發殺也不一定。
可左護法武功非凡此言不虛,伍雀磬能於他手下走上十招都屬僥倖,將人逼急,被人一刀逼退丈外,流螢長鞭險些絞斷。
伍雀磬這輩子受過無數傷,沒有一次覺得死亡如此臨近。左護法的刀鋒蘊含至剛真力,震得她五臟行將破碎。
她扭頭吐血,卻已再非純粹血水,而是混合肉屑。
餘光裡瞥見馬含光如斷線風箏,再次被具屍體一腳踹飛,她心火上湧,含血大叫:“你清醒點,你師姐已經死了,是死人重要,還是活的人重要,馬含光?!”
那人跌落潭邊再無動靜,左護法欺身一把將伍雀磬鎖喉,她被捏著頸部高舉離地,幾乎喘息不能,卻仍拼了命不顧一切嘶喊:“馬含光——救我啊!你說過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傷我的,你說過的!我還活著,我才是活著的,伍雀磬已經沒有了,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伍雀磬了!”
隨她話落,左護法嫌惡將人甩飛,同時下令:“殺了他。”
是殺了馬含光!看著曾經的自己毫無知覺去向馬含光下手,伍雀磬咳著撐身,此生只剩了最後一絲餘力,她提氣飛撲,馬含光身前拼死為他擋下致命一擊。曾經的自己使劍,如今卻只需一隻利爪,由背掏胸,伍雀磬哇地一口血噴在仰面躺倒的馬含光面上。
那人眼眸半張,空空洞洞似不曾在望她,她喚:“馬叔叔,我好疼,好像疼得快要死了……”
馬含光垂放兩側的雙手無力攤開,許久才有指尖微微一顫,驀地緊攥。
……
後來,四個時辰的避毒丹效力早過,廖宮主理它宮規俗例,帶頭闖入黃泉谷,找到了滿谷死屍,以及兩名瀕死之人。
☆、第67章 劫數
似乎有很長一段時間,馬含光不曾於此種悲喜參半的夢境中浮沉。
從他為自己定立目標,修攝元功法,破心魔,走一條復仇之路,就已學懂了如何與那夢中之人避而不見。
行此路徑,不是為了要轉嫁痛苦,因為失卻絕望而硬要尋些事由來消磨人生;恰恰相反,這是一條愈發痛苦難行之路,他隨時想停下沉淪。
他想隨她而去。
如果說正邪兩道聯手摧毀了他心之所鍾,同樣不得不承認,他的手,才是最終令伍雀磬魂歿九幽的屠刀。
他甚至都不知那一日她就在崢嶸嶺,與自己同戴蒼天,與自己相隔咫尺,而他就那樣漠然而麻木地促成了一切的發展。
任由她於自己觸手可及之處了斷生機,化作冰冷。
比起九華掌門,比起萬極護法,馬含光最恨的那一個,其實是他自己。他更想向其復仇、更想將之凌遲車裂甚而百般折磨的,始終是他自己。
但是禍首未除,真相莫白,他曾對著上蒼后土對她許下的承諾,他一樣也未能達成,就唯有堅持。堅持著清醒,冷漠而決絕地摒棄那些足以令他銘記一生的溫存,那些他無比珍視卻終會蠶食人意志的回憶,在這樣一條漫長不見盡頭的復仇之路上,全都被他毫不猶豫地割捨。
這樣的他,還會懂得何謂愧疚麼?追逐強大,就無需自惱,越是悔恨,就越是會令意志搖擺。馬含光最該憎恨與毀滅的人是自己,可他偏偏催眠自己去繞開這些,去仇視他人,所有那些曾與伍雀磬之死相關的人事物,才是他真正需要排解仇恨的發洩口。
當他無所不用其極地將怨毒報復予他人,其實就可以將自己的過錯忽略。錯的是別人,是人心不古,是天地不仁,他很滿意這樣一個目標明確且人性漸失的馬含光,沒有了是非判斷,沒有了愛慾輾轉,也就沒有了任何能將之擊垮的弱點,他終能走完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