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個人。那個人,是她伍雀磬。
馬含光恨正邪兩道逼死他師姐,便要復仇。可伍雀磬只覺奇怪,她已託身轉生,何以那人始終不能放下前怨?偏偏山丹又語焉不詳,伍雀磬雖知馬含光因何仇視正道,卻到底不知當年真相。
她唯一從山丹那處聽得有用的情報,便是九華被滅——“兇手!兇手!!”山丹直指馬含光的畫像高呼兇手。
嶙峭殿冰冷的墨金磚石上,伍雀磬念及出身,呆坐一宿。
她是該感觸動,還是該萬般悲憤?自己一死,當年心存正念的小師弟變作如此,如果這就是令那個人徹底改變的原因——晨光未至,伍雀磬撐身而起,一路直奔武王峰。
……
武王峰上,馬護法正於書房寫信,筆墨未乾,廖宮主便破門而入。
他運功風乾墨跡,折了信箋。伍雀磬直來直往,未曾理會這多餘舉動,徑直走近馬含光面前,迫問:“九華滅門是你所為?”
馬含光並無錯愕,略抬眼眸,直直地望入伍雀磬眼底,未回話。
“我問你九華滅門是不是你所為?!”伍雀磬重重一掌拍去桌面,略有按捺,馬含光能覺察,否則這桌子也撐不住對方暴怒一擊。
“是,又如何?”
“你瘋了麼?!那是你我師門!”
“呵。”馬含光由衷一笑,頗多輕蔑,“宮主不待黎明便匆匆而至,氣勢洶洶,只為問我如此問題?”
伍雀磬按在桌面的手已怒至發顫,悽聲道:“你即便心中有恨無處宣洩,卻也斷不能拿九華開刀!馬含光你忘了,當日你最落魄之時是被何處收留,光芒被掩泯然於眾,又是何人破例收你為徒?!旃檀殿上你立誓守正辟邪,祖師察鑑,倘墮離迷,天、地、行、誅!!那些誓言你全都忘了?!”
她見他眸光猶笑,似過耳浮雲,全不入心,一巴掌扇去其面目:“馬含光你醒醒,你當真瘋了不成?!”
那人唇角染血,形容微偏,似頗覺好笑:“果然翅膀硬了,我昔日教你一切,你這是準備原原本本還給我?”
馬含光話畢一把抓住對方未落之手,猛地一扯,將人拽至面前。
伍雀磬腳下踉蹌,若非反應及時定住身形,當即便要撲入馬含光懷中。
“這九華的入門誓詞也是我教你的?”他問,“還是傳授者另有其人?”
伍雀磬不明其意,輕顰眉心。
馬護法眼睫微抬,有些情動之意,仔細地將人望住,低道:“為何與我作對,為何如此執著?我許你這世間無雙,正道何用,它能給你何物,榮華富貴,抑或無邊權勢?不過一堆沽名釣譽的空口白話。”
伍雀磬想起派中師長,想起今生親父,想起萬丈崖底的廖壁、至今夜不能寐的楊師姐,驀地一口啐去馬含光面上:“我真後悔當初帶你上九華!”
馬含光能忍受對方諸多挑釁,卻受不了她學那人口吻對自己說教,旋即面鬱陰沉,反問:“你說什麼?”
伍雀磬搖頭苦笑:“我至此才發覺你根本不是要為我討還公道,你要的只是九華山曾不能給你的地位權柄,而我前世之死,不過是你寬慰自己背叛師門的最好藉口!馬含光,你可有真心愛過我……”睫間微顫,淚水便已連珠滑落。
對方怔怔地望住她,手指微抬,卻慢慢地摸索去其頸間。“不要用此種語氣對我說話……”馬含光輕聲囁嚅,靠近她耳畔低語,“不要以此眼神看我,我不想去分……”
伍雀磬已死,哪怕這世間再多相似之人,再多假戲真做,你也並非是她。
包纏黑紗的四指漸漸收緊,堅若利爪,伍雀磬喉間窒息,才發覺他竟想殺她!
“馬含光……”她語聲已碎,“我死心了……”
馬含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