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然一笑:“大家都是受人擺佈之人,何苦還要互相殘害?你去吧!”閉上眼,我突然覺得好累好累。憑感覺,我知道他已經服了解藥站起來,但卻遲遲沒有離開。
“為什麼還不走?”
身後傳來簌簌的衣服擦拂聲。“石驚風多謝大人饒命之恩,大人放心,今天的事,驚風絕不會對一人說起。”
我擺擺手:“去吧!”
石驚風已經離開了,只有我還獨自站在那裡。在我面前的那座大宅子是我的府邸,高樓連院起,日影麗飛甍,在京城中也是數得著的;而我,官拜大學士,位列上卿,只在少數的一些人之下,可是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地位,終脫不了任人擺佈的境地!有家難圓,有志難伸,四面受敵,無路可退,早知如此,要這官位做什麼?呵呵,呵呵,我倒是忘了,我這個所謂的大學士本來就是一場笑話!只消幾步路,我便可以回到家中,可是,這裡真是我的家嗎?我慘笑著搖頭,踉踉蹌蹌的走了出去。我漫無目的地走了不知多久,不知穿過了幾條街,走過了幾道巷,驀地裡一個人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李兄,你終於來了!”
我用了好一段時間才想起這人是昨日與我共飲到天明的葉嘉穎,看看四周,原來不知不覺竟又到了小河邊。我曾和他相約今晚在此相見,這一天儘想著怎麼救人,倒把這事忘在腦後了。
“我在這裡等了好久,本以為你失約了,還好終於等到了。”他的臉上流露出欣喜的神情,好像真的在為能見到我而感到高興,我看著他的臉,一股暖意漸漸湧上心頭。
“跟我來。”我拉著他的手,走進一條小巷,在這巷子裡繞了幾圈,來到一座宅前。
“這是什麼地方?李兄,你為何帶我到這裡來?”大概是許久沒人住過,院門前的石獅子仰倒在地,大門的朱漆也已斑斑駁駁,剝落殆盡,隱隱還能看出曾被封印的痕跡。葉嘉穎不明所以,一臉疑惑地問我。
我不答,手掌輕輕一推,那大門應聲而開。放眼望去,一片蕭條破敗的景象,在清冷的月光下,由顯淒涼。邁步走進中堂,撲面而來的腐敗氣味讓人不自覺皺起了眉。裡面的傢俱物件東倒西歪,上頭還覆著厚厚的塵土。兩旁的粱柱上,本來各有一塊匾,現在一塊已經掉落在地,另一塊雖還懸在上面,也岌岌危矣。
上面的字倒還辨認得清,葉嘉穎念道:“‘俯仰不愧天地,褒貶自有春秋’,李兄,這到底是何人的府邸?聽這口氣非同一般,必是一位忠臣賢士。”
我撫著那匾:“你可聽說御史孟廣年的名字?”
“就是那位兩年前被滿門的抄斬的孟御史?我聽說他是因為檢舉永王有謀逆之心,因而被害,他死的時候,咱們江北志士還哭了一場,都罵永王亂臣賊子,終有一日惡貫滿盈。”
原來他也知道!不僅是他,只怕永王的圖謀早就如司馬昭知心人盡皆知。不,我搖搖頭,至少我那英明的主上就不知道。
“原來這裡竟然是孟御史的故居。”葉嘉穎上下打量了一番,嘆道,“一代忠良,可哀可嘆。”說著,低下頭深深揖了幾揖。
我站在一旁看他行禮,心裡卻只想著“褒貶自有春秋”這話。孟御史雖死,清名永在,而我黎夢卿雖生,不過一個弄臣,將來就算史書上留有一筆,也必是遺臭萬年,誰會不會同情我今日的苦衷。能身居顯位的人,若非大智大勇,必定大奸大惡,哪容得下兒女情長英雄氣短?我實在是不該讓自己身陷其中的的!
“走吧。”穿過中堂,來到後院,依然是滿目淒涼。中間有個很大的池塘,池水還沒有幹,幽幽的倒影著月影。離池塘不遠處有一座閣樓,雖也破敗不堪,但還看得出建造得十分精緻。
我問:“你說那是不是孟家小姐的繡樓?”
“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