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他的確什麼也沒有做,又或者該說是他做了別人都未想到的——物盡其用。“姑娘歇息吧。我也該回方士館了。”侯生收起藥箱來,的確是準備離開。
“你至少為我準備了這些藥石,還是要謝你。”
“這藥石?”侯生望了眼自己的藥箱,笑得有些得意,“這些藥石的確是續命還魂的聖品,不過,都是我師叔辛苦煉的。”晏落失笑,好個古靈精怪的小方士。自己的人生竟然因為這麼一個方士而被續寫,是否又是上天的另一暗示。而劫後餘生,是否表示那糾纏著自己的可怕宿命已不復存在了?
兩抹素色從容遊弋於宮內長廊內,直到被寢宮門外侍衛橫刀攔下。
“方士館侯生。”即使隔三叉五便要來一回,那些侍衛的臉已是看得極熟,但因為內侍會在每日清晨給出全新的准入名冊,所以每日在入寢宮前,不分尊卑,仍必須向這些侍衛報上名諱。
“那他呢?”侍衛微抬下頜,一雙眼嚴厲地望向侯生身後,握著刀的手未見半點鬆懈。
“他是我雲遊海外的師兄,今日特為小柔姑娘的病而來。”侯生含笑對上侍衛狐疑的眸,秀逸的臉上尋不到半絲破綻。“可有令牌?”侍衛收回眸,公事公辦地問。
“皇上特許我自由出入之權。你可知道是為了什麼?”侯生反問侍衛。
見侍衛不語,他悠悠自答:“皇上是怕延誤了小柔姑娘的病勢。如今她命在旦夕,我師兄為救命而來,你竟然還在跟我嘮叨什麼令牌!裡面那個人要是有些許差池,別說我項上人頭難保,連你也要跟著陪葬!”
“這……可是未得皇上口諭……沒有令牌……”侍衛一時沒了主張。
“這姑娘生死原與我無攸。我看也不要為難於他了。”身後被方帽遮住半邊面容的男子緩緩開口,聲音低沉悅耳。
這侍衛雖只伺這寢宮出入之職,但又如何不知眼前侯生的厲害。他如今可是始皇帝眼前最得寵之人,眼見他大老遠請來的師兄要走,萬一真因此耽擱了那個姑娘的傷勢,自己可真擔待不起。
侍衛趕忙道:“看候大人說的。我這不是一時糊塗嗎?大人請,大人請。”
“師兄,請。”侯生回首為師兄引路時,已換上恭敬之色。
侍衛望著翩然而去的二人,心中隱隱覺得有哪裡不對。為何被侯生稱作師兄之人有著那樣懾人的一雙黑瞳?難道他的本事果然在侯生之上,所以侯生才會對他如此恭敬有嘉?
“我在門外替公子守著。”立在晏落所棲之屋門外,侯生止了步。
“有勞你了。”單手將冠上方帽後挪,露出扶蘇那張俊美恬淡的容顏。
“去取泉水的宮女片刻便會返還,還望公子能儘快。”寢宮中各屋的宮女一日三班輪差。他特地遣早班宮女在近午時去宮南取泉水,宮女們貪圖安適,必會在換差房內將泉水交由午班宮女帶回。如此一來,便空出一段時間可供扶蘇與那小柔姑娘單獨見面。
扶蘇頷首,手在觸上門框時,一時間生出怯意來。父皇一直將她安置於寢宮內。就連身為皇子的自己,未得父皇准許,亦是半步不能僭越。他雖不知父皇為何做此安排,但不想兩人相見之意已是昭然若揭。
而最為關鍵的是,自己該如何面對她?如何以一個曾經意圖取她性命的人的身份去面對她?
一咬牙,堅定了心念,必須要面對她。他要親口告訴她,自己後悔了。原本以為什麼也擋不住自己要坐擁江山社稷的野心,可在她倒地的瞬間,他所有的野心和企圖都灰飛煙滅,所有的信仰,只剩一個,要她活著,要她永遠鮮活健康地活在這世上。
推門入室。由青銅爐內溢位的華香淡雅宜人,而她正安然地側臥於床榻上,放下的幔帳模糊了彼此的視線,讓他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