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名單上頭出類拔萃者不過爾爾,照理說沈家侄女兒理應是首選,可母后方才也說了,沈家侄女兒的脾氣……”說到這,張太后輕嘆,見朱炎一對黑瞳只望著她,如烏墨般深不見底,心尖一激靈,頓片刻才道:“無論如何,皇上當以立國固本為己任,這後宮內院亦是干係甚重,母后而今掏了心窩的同你直言,只望皇上莫要心生芥蒂,母后權是為皇上著想,為江山社稷考慮,這才說了這些個林林總總的話,只想著皇上能母后一言,沈家侄女兒……不成!”
——終於是說出了口!
張太后心頭如鼓槌擊撞,嘭嘭直響,眼睜了睜,直直地看住朱炎,她只覺手心裡滲出些許汗漬來,緊張而忐忑地期待著朱炎的答案。而導致她如此的人倒一副寵辱不驚的姿態,自也是的,國政大事於他都已能勝任,莫說這情愛小事。然表面上的風平浪靜下,張太后卻不知朱炎胸中早就千頭萬緒激盪開來,只不過礙於她在場不能而發罷。又許是……張太后所言,確是屬實。
他忽地痛恨起眼前此人來,他一瞬間腦袋像是被重棒敲擊,發出嗡嗡之聲,那霎間他很想衝面前人冷笑一聲道:朕就是要讓沈夙媛當朕的皇后如何!然這年頭不過閃了一閃,就將朱炎驚住了,震撼之餘,他掩於寬袖下的手掌剎那收緊,捏成了個拳頭狀。
“……母后所言,兒臣記於心底了。”淡漠的一句話,彷彿張太后這番良苦用心未曾觸動他分毫。
張太后不曉得他是真聽入心中,還是敷衍了事,他這副漠然模樣讓她的心愈加難安,可她到底不能逼著他答應不封明珠郡主為後,心中一忍再忍還是將勸告的話咽回腹中,她知曉他已不耐,該說的都已說了,若這一步不成,她自會施行下一步計劃,她是斷不會讓明珠郡主登後的!
她的意圖朱炎瞭然於心,她不想讓沈夙媛成為皇后,是她同樣在朝中培植著她的勢力,沈家權大勢大,再三壓她一頭,她自恨之入骨,而他……
張太后辭別後,朱炎面無表情地坐在塌座上,他幾乎忘了這殿內除去張太后,尚有一人圍觀。
朱炎覺得心頭有點空,略微茫然。
而屏風後的沈夙媛見張太后的腳步離遠了,輕輕舒出一口氣,伸了伸有點麻了的腿,扶著屏風站起身,她的動作幅度並不大,只搭了搭,嗞一聲,是屏風挪動發出的聲響,緊隨其後的卻是一人意味不明的氣聲,呼呼地似是某人情緒波盪最為激烈時產生的。
沈夙媛略憂桑,這代表她又有活幹了。
開導小盆友,特別是這種稱霸全場的型別,異常教人焦心。
果然張太后堵完朱炎的心自顧倒離去,朱炎這頭異常煩躁不堪,而揪根剖底,沈夙媛才是那導火索。他終於想起這根惹火的起點線,想到適才他同張太后的一通話都落入她耳中,心中突地急迫的,充滿殷切,他忽然很想知道她聽了這些話後的想法!
他這樣苦惱煩憂,那麼她呢?
不等朱炎做出下一步舉動,沈夙媛已乖乖地自遮蔽的楠木屏風後緩緩走出。
她一臉悠然,就像個沒事人般,出現在他面前。
他一怔,起立的身子杵於原地未動彈。
沈夙媛先是微笑,她今兒一身的素色白裙,羅羽輕紗,肩部一抹淡青色流蘇,頭上只簡單挽了她素愛戴的青玉鑲珠簪,亭亭玉立,便如出水芙蓉,純如美玉,剎那間他心中那些憂慮浮躁的情緒都彷彿隨之而去。
真正注意時,才覺出她對他的魅惑已如此之深。
朱炎心頭馳蕩,沈夙媛卻一副看穿他的明白表情,幾步人已來到跟前,提高音量喊道:“皇上——”
被嚇了一跳的人什麼旖旎心思都沒了,只圓睜俊眸,惱怒之餘又是悲痛地想他怎麼就為了這麼個……以下犯上,肆意妄為的野丫頭給迷得茶飯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