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盍泚進了亭內,拜過鳳九天,在席末坐下。他並不認識遊自鋒與易銘志,至於其他西藩的官員,他到是認識一大半。他見尚奚環坐在自己的對面,不由得愣了愣,復又低頭想著心事。他從知州趕回寧都,為的就是聽說耀新國派來了使者。他總覺得這個耀新國在耍什麼新花樣,整日憂心忡忡,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回來弄個清楚。
誰知一回來,就得知寧西王在府中大宴群臣,就為了給耀新國的使者接風洗塵!他千方百計,讓尚奚環向寧西王請求,能參加這次大宴。沒想到的是,尚奚環沒有答應,鳳九天的帖子卻直送到了清樓。看來他一進城,鳳九天就知道了。或者說,他一離開知州,鳳九天就已經明白了他的用心。如此,他還有什麼好顧慮的呢,索性再冒一次險,他就是不相信,說不動這個寧西王爺!
此時他坐在席上,見西藩的官員們個個笑臉盈盈,而右首席上坐著一個紅衣男子,看那衣飾派頭,想必就是耀新國的使者!而左首席上坐的一人,也是身著官服,卻明顯與西藩各人不同,應該是朝廷派來內閣大臣—易銘志。此刻各個官員正在上前給使者敬酒,唯有易銘志沒有動。
他並不知遊自鋒與鳳九天的關係,心裡直盤算著要如何開口。卻聽鳳九天笑道:“四絕公子妙絕天下,今日來我王府,可有什麼絕技獻上,也讓我們開開眼?”
盍泚微一皺眉,心中一動,起身笑道:“四絕不過是個虛名,何須認真?今天在座的各位大人,才都是國之棟樑,盍泚愧不敢當這四絕之名。若是王爺不嫌棄,在下願意撫琴一曲,為各位大人助興。”
眾皆稱好,鄧萬深笑道:“坊間有言,能聞四絕公子一曲,此生無憾。我等要開開眼界了。”
盍泚笑道:“鄧大人過獎。只是在下來得匆忙,沒有帶琴來。不知王爺能否借琴一用?”
鳳九天盯著他道:“四絕公子當然不能用凡琴,這樣吧,亦休,將你的琴,借公子一用。”
君亦休只得站起身,慢慢地走到亭前,拜道:“公子請稍候,容妾身去將琴取來。”
盍泚微微一怔,連忙施禮道:“有勞君夫人。”君亦休回過身去喚燕兒,他的眼光卻一直在她身上打轉。突然看到站在一旁的君亦圓,正呆呆地看著他。他心中一沉,連忙別開眼。
燕兒打發人回沉香榭將斷絃取來,遞給了盍泚。盍泚將琴拿在手中,只覺得輕巧無比,與他的流涓相比,似乎不象是一把古琴。他猶疑著將琴套開啟,眾人都禁不住讚歎一聲。這斷絃通體雪白,卻精巧無比,果然是琴中極品。盍泚輕嘆一聲,說道:“好琴!斷絃果然名不虛傳。三大名琴,盍泚得見其二,已經無憾!”
他將琴執在手中,也不落座,手指輕輕一拔,琴音流洩而出。君亦休心中一蕩,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朝他望去。每每聽他撫琴,她總是意隨心動,難以自持。斷絃不比流涓風雅,但卻風韻獨存,別有深意。自有了斷絃這把琴,它就從未曾在一個男子手中彈奏過,此刻到了盍泚的手上,更顯得獨具韻味。
大部份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彷彿害怕這呼吸的聲音,也會擾亂了琴音一般。只有遊自鋒的心思,仍然沉在谷底。他不是來聽琴的,他的目的,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出的。所以他對於周遭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沒有興致,他感興趣的,只有那主位上坐著的,永遠難以捉摸的一個人而已。
盍泚的琴音越來越急,到最後,幾乎已經快到讓人喘不過氣來。君亦休卻不由自主地垂下了眼。他彈的正是“抑揚曲”。這首曲子,本是為她而作,怎奈天意弄人,她與他,終究無緣相聚。想到此,她不禁長嘆一聲,又慢慢地坐了回去。
一曲已盡,眾人都長長地沉默。半晌方聽一人拍手道:“好!”
大家如夢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