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門的暗淡圖形在空中閃過,在芮普曼從法陣中走出後,如它們憑空出現般憑空消失。
芮普曼看向山崖下,那個看不見的農莊,表情複雜。
她在愛麗兒的記憶中看到過。那個農莊有人的。而且人不少。這些人,大部分什麼都沒有做錯。他們甚至什麼都不知道。有錯的是他們嗎?有錯的是那個人,那個建造這地方的人。自己其實不該將本應該降臨到那個人身上的懲罰轉移到這些無辜的人身上。
芮普曼抬起手,小小的圓環法陣在手中浮現。她抬起手,高過頭頂。
她實驗過。這個法陣能做到的是純粹的毀滅。那莊園裡的人,他們是受害者。他們被抽取生命力,成為另一個人的作物,他們是受害者。自己正在做的事,和那個人比,就是正確的嗎?自己這麼做,和那個人有什麼區別?
隨著手在身體周圍環繞,七個小的圓形法陣在芮普曼的頭頂被輪流固定,每一個法陣的停滯都會使得頭頂的發展相互演化。當七個法陣被固定下來,一座七層法陣塔在芮普曼的頭頂構築成型。
但是這世上,有一個開頭的,也許有可能沒有一個結尾;但這世上沒有開頭的,連有結尾的可能也不會有。
法陣塔隨著芮普曼的食指移動,繞到芮普曼的身後,再繞回芮普曼身前。左手揮動,正對向遠方看不見的莊園。
那就這樣吧。既然已經做了,就做完它。
法陣發光。她能感受到她的生命在以決堤的洪水般被自己法陣的儲能器官抽取。精神開始恍惚,芮普曼清晰地明白在法陣儲存夠足夠的EVE前,自己就會被抽乾。
於是右手又調出一個法陣,抬手。
強大的引力以法陣為中心,錐形範圍內抽取其中的所有元素。
二氧化碳和氧氣被重組為有機物,泥土中的昆蟲和草木被分解為碳鏈骨架。芮普曼乾癟的身體重新充盈起來。
溼潤的泥土與有機物身體中的水,點亮了水的器官;泥土被崩解、躍起,消失在法陣中,點亮了地的器官;生命的每一顆線粒體中的每一點呼吸作用的燃燒、空氣中攜帶的基本熱被吸收,點亮了火的器官;被迅速抽取的空氣與泥土形成的巨大負壓使得錐形範圍外的標準大氣壓範圍內的空氣在壓差作用下被壓入法陣吸取範圍。風壓被吸收,點亮了風的器官。
法陣塔開始高於基準現實能量,開始發光,開始緩慢、但堅定地活了過來。光亮開始盛放,開始張揚。這一刻,法陣塔坍縮,所有的Z軸資訊全部丟失,三維構造體搭扣成一個二維平面的複雜圖形。
也許這不是正確的路。但這終究是一條路。況且,已經回不了頭了。這之後,自己會開始逃亡,開始暗無天日。
“師姐!”
芮普曼被叫住了。她轉身,看向躥出來的人。
愛麗兒。
“師姐,不要,求你了。”
芮普曼看著她。她很想說什麼,但是她說不出來。所有人都好,唯獨她……她是她此刻最不想見到的人。她拒絕去思考這個事實,因為她成為了她最看不起的那種人。
那種為了自己,不顧一切的那種人。
愛麗兒很緩慢地,一步一停地向著芮普曼靠近。
“師姐,別這樣。你是對的,你知道,我知道,老師知道。你自己也說過的,你不在乎這個世界怎麼看,不是嗎?”
芮普曼沒回答。
愛麗兒不再往前走了。
“連我都不願意回答了嗎?師姐,說點什麼吧。求你了。”
芮普曼低下頭。
“……只要我鬆開手,那個莊園就解決了,不會再有人因為那個莊園而……受苦了……”
愛麗兒上前一步。
“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