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東籬的心思沒人能猜到,當然。也許除了他姐姐盈袖以外。
而盈袖能理解謝東籬的心思,不是她比別人聰明。而是謝東籬只允許她一個人明白他。
旁人在姐夫眼裡肯定都是渣渣……小磊搖頭晃腦地想,一邊道:“姐夫,說實話,我一直都知道我不是一個好的皇太孫,我做不到以大局為重,更做不到把天下百姓看得比自己家人還重要。姐夫,如果有一天,有人要我選擇,是選這個天下的百姓,還是選我姐姐,或者選……黛黛,我肯定不是選天下百姓。”
謝東籬含笑看了他一眼,低聲道:“小磊,看不出你還有昏君的潛質。”
“嘿嘿,現在才看出來?太晚了吧……”小磊哈哈大笑,“我只能說,在一定範圍內,在不影響到我家人的情況下,我會以天下百姓為重。但是一旦他們威脅到我的家人,我絕對二話不說,只會選擇我的家人。”
謝東籬感慨地點點頭,“其實,你的家人就是天下百姓,你不要把他們對立起來就好。”
所以小磊也不算是昏君。
真正的昏君,只會關心他們自己,錯誤都是別人犯的,自己是無辜上當受騙的小可憐。
其實哪有那麼多借口?
昏君最大的特點,就是自私。
“在你心裡,你的家人比你自己都重要,只要你一直認定這一點,你會是一個好皇帝。”謝東籬凝神看了小磊一眼,“你有沒有更大的志向?”
“什麼更大的志向?”小磊靠在一棵花樹上,伸手摺了一根花枝,拿在手裡把玩,“我都打算要做皇帝了,你說還有更大的志向?”
“比如說,不僅做東元國的皇帝,也做北齊、南鄭國的皇帝?”謝東籬的聲音循循善誘,那是一道能引誘出藏在人心最深處的渴望的聲音。
“啊?”小磊呆了一呆,愁眉苦臉地道:“姐夫,就是這東元國,我也要靠姐夫才知道如何治理。再加上北齊、南鄭,天啊!趕緊下一道雷劈死我算了!”
“胡說八道。”謝東籬瞥了一眼天空,“話不能亂說。好了,你去見你姐姐吧。盛姑娘在給你姐姐診脈。”
謝東籬對盈袖這一胎無比關注小心,甚至動用了神農令,只讓盛青黛住在謝家,專門照顧盈袖的身孕。
盛青黛一邊管著在東元國開盛家藥鋪的事,一邊也要照顧盈袖這個孕婦,平日裡忙得團團轉,也很少去小磊的親王府。
小磊知道自己不能老是跟盛青黛混在一起,因此想避嫌來著,回到家裡住了幾天,到底忍不住心底的相思之意,還是來謝家看盛青黛了。
當然,盈袖也是要看的。
姐姐嫁了這麼多年才有身孕,小磊比盈袖還要緊張。
他一向是個心思單純的人,以前只相信姐姐盈袖,跟姐姐相依為命,長大之後知道要保護姐姐和孃親,只有努力做好他的本份,不管是親王,還是皇太孫,其實都不是他真心想要的……
……
盛青黛給盈袖診完脈,滿意地道:“你這孩子很健壯,你的身子也很好,比以前好多了。我看別人懷孕,都跟打了一仗似的,哪像你,簡直是補身子來了。”
盈袖捧起早上的羊奶喝了一口,得意地道:“我盼了這麼多年,這孩子也知道,所以不為難我。”
小磊從門外走進來,看見盛青黛就眼前一亮,但很快收斂了神色,先對盈袖道:“姐姐,你今兒好些了嗎?”
“我每天都很好。”盈袖抬了抬眼皮,又看了盛青黛一眼,笑著問小磊:“你今天來做什麼?”
小磊故意不再看盛青黛,坐到盈袖身邊,說起昨天的事:“曹副相被送到刑部大堂,皇祖父有些不高興。”
盈袖一點都不擔心:“你姐夫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