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那枚天青藤環是從哪兒來的,當虎娃被山爺從清水氏一族的城寨廢墟中抱回來時,腳踝上就套著一枚天青藤環。後來他一直就當腳鐲戴著,令其感覺神氣安穩,似是受到無形間的溫柔安撫。
等到虎娃漸漸長大了,腳踝就戴不下那藤環了,虎娃又將其帶在了手腕上,就是如今佩戴珠串的位置,它一直伴隨著他的成長。在虎娃離開家鄉之前,山神叮囑他,所有可能暴露身份來歷的事物皆不可輕易示人,那天青藤環便被取了下來放在獸牙神器中。
現在的虎娃,就算將天青藤環取出來,戴在手腕上也太緊了,因為他已長大成人。但此物一直是他的珍藏,似乎象徵了某種渴望的情懷。如今石頭蛋煉化為上品法器,帶著家鄉的山水氣息,虎娃就把它當成那天青藤環戴在手腕上,也算是一種寄託。
轉瞬間煉器已畢,虎娃看著面前的羊寒靈,坦然受其拜謝,然後點了點頭道:“很好,我亦要恭喜道友了!……不知道友此番脫困又突破至七境修為,下一步作何打算?”
羊寒靈又重新化身為黃衫女子,已解決了突破七境的困擾,成功擁有七境初轉的修為,所以虎娃會有此一說。羊寒靈答道:“全憑老爺吩咐。”(作者注:虎娃鑿壁開山成功,邁出那九步再看見那羊寒靈的變化玄機,此處暫且不提,後文將有詳述。)
她似是無意間有個口誤,原先她稱呼虎娃為彭鏗氏大人,後來在虎娃的提示下,又改口稱彭鏗氏道友,現在卻像小妖嘰咕那樣叫虎娃老爺了。身為七境修士,當然不會莫名有這種口誤,這就是她心中真切的表述。
虎娃倒也沒計較什麼,看著羊寒靈又問道:“我清楚你的心思,想去找眾獸山報仇嗎?”
羊寒靈坦然答道:“是的,恨不能此刻就去!”
虎娃很痛快地點頭道:“那我們就一起去吧,待離開此地後,便直奔眾獸山、取琮餘之命。……眼下還要請道友稍待,也麻煩道友暫且為我護法,我要定坐片刻。” 說完話,他就在原地坐了下來,閉目進入了定境。
不知為何,脫困來到山外後,哪怕羊寒靈已突破至七境修為,再看見虎娃便感覺發自內心的萬分恭謹。她趕緊起身,沒有留在虎娃對面的位置,側身到了山中數十丈外,隱去神氣默默地在暗中為虎娃護法。
虎娃端坐在高崖上、沐浴在月華中,背對著山外的月色,面朝著他劈山開啟的那條通道,安祥寧靜的情緒卻漸漸起了變化。其實他的表情一直很平和,但神氣律動給人的感應,似是帶著種種複雜而深刻的情緒。
痛苦、震驚、憂思、悲傷、憤恨,他彷彿又在經歷當初的心魔。漸漸地這神氣流轉中所蘊含的情緒漸漸平復,平靜之後似有恍然,變成了驚訝與感激,緊接著又是一種期待……虎娃就這麼靜靜地端坐,無人知曉他在定境中正經歷著什麼,直至月華隱去,晨曦微吐之時,這才站起身來。
虎娃睜開了眼睛,就這一瞬間,天地間的氣息彷彿在無形中都變得令人難以忍受地壓抑與沉重。再看虎娃的眼神,完全不像一個少年,帶著太多的滄桑,幾乎深邃不見底、甚至令人不寒而慄。他做了一個深呼吸,隨即眼神一變,又是那少年明澈的雙眸,天地間壓抑而沉重的的氣息也斂去了。
山外又是初冬時節,距他離開家鄉已整整過去了四年,今天的虎娃,剛好年滿十八歲。在巴原上經歷了這麼多,如今劈山開路、邁出那九步再轉身之後,虎娃已不再是當年那個懵懂的孩子。他已長大成人了,身形是那麼地健碩勻稱,帶著成熟勃發的生機。
但他的眼神卻仍像孩子般的明淨,就是從這一天開始,虎娃的形容便不再變化,哪怕百年之後的人再見到他,看見的仍是這一刻的樣子。
羊寒靈不知從何處現身,躬身行禮道:“老爺,我們這就出發去眾獸山嗎?”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