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便不可能再借助通天建木那條捷徑呢?
登天無悔,不登天亦無悔,都是一條不能回頭的路。
虎娃的心境與修為如此,少務用同樣的手段也算計不了他,退一萬步說,就算少務有本事算計虎娃,恐怕也不會那麼做。但少務卻這麼對付命煞了,在命煞要求少務停下大陣的時候,虎娃也看清了少務的表情。
少務當時恍若未聞,表情仍然虔誠而恭敬,率領萬民在祭壇前叩拜。
國祭大典結束之後,如今的巴原萬民,包括孟盈丘眾弟子,皆以為命煞已飛昇登天。萬民歡慶,讚頌神蹟、讚頌國君、亦讚頌國祭之神。直至這一刻,命煞在巴原民眾心目中才真正成為國祭之神。少務所揹負的壓力和諸多指責也不存在了,可謂皆大歡喜。
然而事實卻是,少務眼睜睜地看著命煞殞落了,是他親手將她“送走”。假如巴原萬民得知這樣的真相,又會有怎樣的感想?恐怕有很多人都會感到不寒而慄,孟盈丘也可能因此與巴君翻臉。
命煞可能過於自信了,她能將機緣算盡、甚至斷巴原之命。命煞也許一直都小看了少務,就算她未曾小看少務,恐怕也不認為少務能有手段將她怎樣。
少務巴原上萬眾稱讚的賢君,素有仁德之名。但若少務僅僅只有仁德,也不可能在當初巴室國那麼險惡的處境下,成為如今一統巴原之君,他必然也有行事狠絕的一面、有眾人看不透的城府心機。否則早就被各路對手給玩死了。
少務是虎娃的好兄弟,素來情深義重。但兄弟未必一定就有情義,更未必就是好兄弟,也要看彼此之間都做了些什麼,比如當年巴室國公子仲覽、會良、谷良,他們都是什麼下場?
少務很早就是後廩著重培養的繼承人。以公子之尊,竟然隱姓埋名在武夫丘上為雜役弟子三年,那是一般人根本吃不了的苦。他是心志堅定、有大毅力之輩,對自己也夠狠絕,何況是對他人呢?但這個人很明智,或者可稱為睿智。
虎娃現在只想弄明白一個問題,少務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國祭大典上發生的那一幕,是意外的變故,還是他蓄謀已久?若真是蓄謀已久。那麼其心機就令人覺得有些可怕了,意味著他也算利用虎娃除掉了命煞。
在命煞那聲驚呼之前,她應沒料到會出現那樣的變故的。在命煞看來,能飛昇登天當然更好,就算不成功,仍留在人間為國祭之神,也能享受前所未有的莫大好處,對她將來成功踏過登天之徑有極大的助益。
可是她沒有想到。少務給她的路,是登天無悔。別說命煞沒想到。就連為國祭大典司禮的虎娃也沒有想到。因為近二百年來,巴原上已從未舉行過這樣的國祭大典了,誰都不會真正清楚,那通天建木完整而清晰地現形之後,究竟有怎樣的玄妙?
巴國有始以來,據說藉助參天建木飛昇登天者。只有武夫大將軍一人,其他人都無資格享受這樣的待遇。武夫大將軍飛昇登天,是在鹽兆離世之後。當時為他開啟建木大陣的,應是鹽兆之子、巴國的第二代人君,亦是一位將菁華訣修煉大成的高人。
武夫大將軍已飛昇登天而去。那麼清楚這建木大陣玄妙者,恐怕只有這位國君了,而這位國君也可能將之轉告後人,成為歷代巴君的傳國之秘,就是不知事物究竟瞭解多少內情?——虎娃獨自坐在幽暗的宮殿中沉思。
……
飲宴結束之後,少務調息運功片刻逼退了醉意,然後來到了虎娃所在的偏殿。他將內侍與禁衛都留在了外面,獨自一人走了進去。深夜已是深夜,殿中沒有點燈燭,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然而隨著少務走入,殿門自動關上,殿中出現了亮光。不知這光源在何處,卻將殿中的情形照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