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羿卻嘆了口氣道:“哦?我事先還真不知,很抱歉,確是我之過。但若時光倒溯當初,我仍會那麼做,不知你是否能解。”
歡登聞言眼神中流露出難抑的悲憤之色,伯羿崩開大隴山死了那麼多從,其中就有歡登的父母妻兒,可是伯羿根本就不知道。從伯羿的角度,也許無暇去一一分辨究竟誰是誰;可是從歡登的角度,這又是什麼感覺?
歡登聲音顫抖著說了最後一句話:“這些年,你已經變了,難道還不自知嗎?”
伯羿微微一怔,神情隨即又歸於平靜。歡登這話是什麼意思,也許確有所指。伯羿當年位列中華四大戰神之首,但還沒有如今這樣的威名與兇名,變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想當初伯羿陪同帝子丹朱南巡,先是在共工部中演法擊敗了帝江,然後又在南荒深處斬殺眾多妖邪。尤其是斬修蛇那一戰,奠定了其無可匹敵的威名。須知中華四大戰神中,崇伯鯀的聲望並不在於其威武,而帝江與祿終曾三戰皆平。
若是平常演法還看不出真正的高下,那麼伯羿斬修蛇真可謂驚天動地了。祿終當年也曾與修蛇相鬥,最終的結果夜不過是將修蛇趕回了雲夢巨澤南岸。
就是從這個時候起,伯羿在人們心目中已經不僅是一位無敵戰神,更代表了一種無法抗拒的威嚴。在大洪水到來之前,伯羿巡視監察天下各部,斬殺了大大小小二十餘位執行盟約不力的君首,竟然誰都不敢說什麼,他彷彿已可肆意而為。
後來伯羿崩開大隴山,連崇伯鯀都勸阻不了。儘管崇伯鯀主動分擔責任,說自己未及勸阻,但別人也能猜到內情啊。這便意味著,若是伯羿想做什麼事,天下已無人能阻了。
也許伯羿一直還是那個伯羿,可是在天下人的眼中,他確實變了,變得越來越令人畏懼。這也許就是伯羿的修行,他就是這樣一步步求證自己的心境。歡登在這種時候說出這樣一句話,含義頗為複雜,但伯羿已經走出了大帳。
他的腳步在營地中央站定,身後的帳篷、營地周邊的木柵、臨時搭建的棚子瞬間都飛上了天空,隨即在一片虛無中消失不見,歡登和那三十名族人的身形也都暴露在空地中。
歡登和這三十名族人並不是來對付伯羿的,他們在伯羿的目光注視下甚至連站都站不穩,只是被派來送死的誘餌,也許是被逼無奈也許是出於自願。歡兜氏這麼大一個部族,挑選出幾十名死士還是沒問題的。
營地中沒有埋伏,這些人心中對伯羿的敵意和殺機反而成了一種掩護,真正的埋伏是在營地之外,是一座龐大得難以想象的法陣。伯羿走出大帳時,這座法陣就已經發動了,先期離開的君首代表早已不見蹤影,就連遠處的大河也看不見了。
放眼四望,天地間一片混沌迷惘,此地彷彿已完全與世隔絕,只有所立足的這片營地以及營地中的歡登和那三十名族人才是真實的存在。這樣一座大陣,伯羿來時竟然沒有察覺,說明早已經準備多日,且只有下界真仙才能布成。
伯羿背手看著遠方喝道:“藏頭露尾之輩,既然想殺我,那就請現身吧。”
其實他往那個方向看都無所謂,在這樣的仙家殺陣中,佈陣之人可以隨意出現在任意一個方位。說完話伯羿一抬頭,便看見了金烏老祖。
今天這事,如果金烏老祖沒份,那才令人意外呢!金烏老祖此刻化為了原身,是一隻碩大的金烏,彷彿懸在極遠處的虛空,其背上還坐著一個人。金烏老祖在此人面前,一點都沒有所謂老祖的威風,乖巧的就像一隻小家雀。
此人的形容在五旬左右,面色黝黑,留著花白的長鬚,卻是副生面孔。伯羿冷冷問道:“你是誰?既已歷天刑成就真仙,為何不永享長生逍遙天外,反而回到人間來找死?”
黑臉漢子答道:“本座洪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