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支祁興風作浪、殘害部民,不是應該祭奉的神靈,而是要斬除的禍患。人們面對這樣的強力威脅時,有時不得不無奈地屈從。但這並不代表要改變內心的正念,因為那不是人們所希望的,更不是人們所需求的。
在後世,某些宗教或某種宗教中的某些教派,也會宣揚這樣一種帶有脅迫意味的思想,重點不在於“若信奉我能得好處”,而在於“若不信奉我必遭禍患”。
要注意教義中微妙的區別,若僅僅是一種對行止的規勸,比如勸人莫作惡,若作惡會下地獄之類,倒不在此列。若僅僅只談信奉,宣稱不奉我便會受禍、奉我則既有得亦有德,在子丘看來便是賊德,與無支祁及那四位伯君同流。
賊德之人、賊德之事,後世多見,而先賢早已言之。
子丘今日之言,既是伯禹叮囑又是皋陶所教,代表了一種文明思想的啟蒙。上述的那樣的教派,後世在中華之地也多有散佈,但始終未成主流,概因中華文明以及文化傳統的源流在此,聖人啟蒙已久。
子丘今日所言也代表了一種對待鬼神的態度,後世很多外來的思想、宗教、學說傳入中華時,人們看待以及改造、吸收它時,態度更接近於哲學而非神學。
子丘的話說到這裡,眾人皆離座而拜道:“我等當追隨伯禹大人治水、必盡舉族之力!”
子丘亦起身還禮,然後退到了伯禹身邊,換成伯益坐在了案前。伯益取出了一本羊皮製成書冊,又命人在空地上擺了一面沙盤,沙盤上顯示的是淮澤治水成功後的地形地貌。現在要談正事了,還是老套路,先分配治水成功後的收穫。
伯禹有言在先,還是那兩個原則,首先是已遷徙的各部族自願遷回舊地,其次是按各部族治水時出力多少劃分利益。伯益還宣佈了另一件事,伯禹大人為了對抗淮澤水妖,要組建十陣軍隊,將來衡量為治水出力多少,這是最重要功勞。
塗山氏大人起身道:“那些水妖神通廣大,據淮澤深處,尋常軍陣又如何能敵?”
這也是在場其他人都想問的問題,抽調各部精銳及高手組建軍陣,也沒有辦法在淮澤中與水妖作戰。世人所謂的水戰,向來是乘坐戰船互相攻伐,對手也還是人。
伯禹大人終於開口道:“面對妖邪之禍,若什麼都不做,那無支祁將永遠禍亂淮澤。組建十陣軍馬雖不能入水擒妖,卻可在岸上踞守、護佑各部民眾。水妖手段我已見識,雖可結陣興風浪撲上近岸,卻難以登上高陸。那些妖邪若離水上岸,大多神通難展,軍陣應可敵之。”
伯禹的計劃,就是要各部先從能做的事情做起,不再信奉無支祁,組建軍陣在岸上防守,讓水妖難以深處內陸為禍,更不會再給它們任何好處。
塗山氏大人當即表態道:“伯禹大人之言甚善,我塗山部願出四陣。”
羋連亦起身道:“彭鏗部願出兩陣。”
十陣軍馬轉眼就解決了六陣,剩下的也不必別人再認領了,商章部、鴻蒙部、兜戶部、犁婁部本就是當地勢力強大的部族,伯禹直接下令,讓他們各出一陣。這不是對這四部的處罰,而是給其部民一個戴罪立功以及向水妖報仇的機會。
對這四個部族的處罰,當然不能只抓四位伯君,凡是參與罪行的部族高層,都要收監處置,拿下四位伯君之後,相關人等其實都已查問清楚。但參與那兩項大罪的畢竟只是少數高層,還有一些部族高層並未參與,甚至對君首的做法很不滿。
伯禹今日當眾處置四位伯君,交將事情挑破之後,這四部民眾亦感震驚和慚愧。伯禹先將有罪的人都抓起來,再讓其部族另行推選一位君首,負責抽調精銳高手各組建一支軍陣。將來中華天子是否還要追加什麼處罰,就看其部民接下來的表現了。
中華之地的軍陣建制與巴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