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澤主體水域以及相鄰水系的大小湖澤基本上都保留了,但鄰近眾人聚居之地,有些淺灘以及深入陸地的水灣則是讓了出來,可以讓伯禹率領各部民眾去治水改造。伯禹轉念間就意識到,這樣一副圖應該不是水妖自己畫出來的,而是另有人提供給無支祁的。
在幕後指點淮澤水妖者,應該很熟悉伯禹的治水方略,也清楚治水之事至少得有個面子上的交待,所以將一些無關緊要的水域讓出來、可重新改造為田園。但若按此圖劃出“淮瀆國”疆界,仍將原共工部的地盤幾乎與其他地方分隔。
那麼這是誰出的點子,答案已呼之欲出。伯禹猜對了,這張圖可不是無支祁自己畫的,而是考世先生所獻。就連冊封淮瀆君這個主意,也都是考世出的。
被伯禹在岸上這麼一折騰,剷除了它在商章等四部建立的勢力,又擊退了它的進犯,無支祁現在也覺得就做個淮瀆君其實也不錯。雖名義上受中華天子冊封,但誰也管不到淮澤水中的事情,等伯禹一走,淮澤各部該祭淮神還是得繼續祭淮神。
遠處的虎娃卻直搖頭,這些淮澤水妖簡直就是官場白痴!此事伯禹確實做不了主,按道理他可以上報中華天子、提出這番建議。可是無論是誰來做這件事,伯禹都不能做,伯禹甚至連談都不能跟無支祁公開談。
伯禹治水至此,受淮澤水妖阻礙,當眾處置了四位祭奉水妖的四位伯君以及一大批部族高層,還下令淮澤各部組建軍陣抗擊水妖。如今真正的大戰還沒分出勝負呢,竟突然上報中華天子、提議冊封此妖孽為淮瀆君,還在江河之間劃出一個不受控制的淮瀆國?
伯禹假如真的這麼做了,就別想再於世間立足了,這算哪門子事?他將遭到天下人的恥笑,更別談什麼聲名與功業,以後就別出門見人了。
若按通常的官場做法,如果無支祁真有這種想法,應該在伯禹剛來的時候就和他談判,再由商章等四部伯君聯名上書天子,說明此事的必要性、請求天子冊封淮瀆君。但是說實話,無論在哪種情況下,伯禹都不會向無支祁妥協。
看來無支祁並不瞭解它的對手是什麼樣的人。
無支祁若真想談判,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在大戰中擊敗伯禹,或者至少讓伯禹束手無策,屆時再找一位有足夠身份的人向中華天子提出這種建議。但無論如何,此事都不是伯禹能答應的,假如真是到了那般地步,中華治水之臣以及朝中司徒之位都該換人了。
考世原先的打算,是在伯禹與無支祁相持不下、或者乾脆是拿無支祁無可奈何時,由相柳率軍出面調停,然後再由淮澤各部中的幾位伯君聯名上書,請求天子冊封無支祁為淮瀆君。可是計劃沒有變化快,相柳被祿終拖住了不能及時趕到,而淮澤諸部已被伯禹整肅乾淨。
敖廣見伯禹仍不語,而且連圖都沒接,他站在陣前冷笑著高喝道:“無支祁,你在做夢吧?想劃淮澤為國,還妄想做什麼淮瀆君!憑什麼?憑你長得難看嗎,還是憑你摧平岸上村寨、讓各部改祖祠為祭奉你之地、又每月獻祭童男童女?”
無支祁終於忍不住親自開口呵斥道:“本座在與伯禹說話,你是何人,在此刮噪不休!”
敖廣此時反而不再冷笑了,換做一本正經的語氣道:“無支祁,除了讓中華天子冊封你為淮瀆君,還有什麼別的想法啊?”
這番“談判”頗有有意思,幾乎都是敖廣和饞草在隔空喊話。饞草卻不理會敖廣,每一句話都是直接對著伯禹喊的;而敖廣也不理會饞草,就是衝著無支祁喊話。無支祁似是也覺得親自開口和敖廣計較失了身份,又住口不言,並以眼神示意饞草。
饞草則朗聲道:“我家大王願受天子冊封為淮瀆君,與岸上各部相安無事,這是給諸位的恩賜。我家大王可以不再追究諸部往日之冒犯,並娶塗山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