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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等待:糾纏在心底裡的痛苦,人們想把它挖掉的痛苦……

“請把您的思想講清楚!”

……那些應該直面的東西:

“那是在加州莊園……”

很快,變成了現在時:

“是在加州莊園……和父親在一起……他邁著方步走來走去……他喝了一杯……”

幕布。黑洞。我不知剛才講了什麼。

“今天就到這兒吧,夫人。”

某些場景又把我帶到鬥牛場,爺爺帶我們去的。我坐在他身邊,震耳欲聾的喧囂,豔麗的色彩,鬥牛迷狂熱地高呼殺死它,這些都令我心驚膽戰。

我站在公牛一邊。

我坐在心理醫生的沙發上,為了得到生的權利,先要付出自己的死亡……

我躲在痛苦把我逼入的陰暗角落裡。

在這個自願屈服的角鬥場上我捱了多少劍!我要用我的犄角反攻多少次才能走出生活的絕境!我讓那些鬥牛騎士多少投槍落了空!而那些擊中的投槍,那些致命一擊讓我火熱的胸膛噴湧出鮮血。現在我知道我是一頭勇敢的公牛,如同畢加索描畫的那樣,英勇戰鬥到最後,直到馬匹把它的屍體拖走,為新的一場表演清場為止。

我是一頭勇敢的公牛。

。 想看書來

《我的爺爺畢加索》16(1)

奧莉嘉奶奶走了,巴勃利托沒哭,我也沒哭。眼淚遠遠不能表達我們的悲痛。從此以後,再也見不到她的微笑,再也聽不到她那讓人寬心的話語,再也不能享受她的好心,與她在一起的美好時刻一去不復返了。還記得,她從床頭櫃上端起一杯茶,說道:“要不要加點奶?”“瑪裡娜,來一片檸檬怎麼樣?”

我把茶含在口中,茶水中有一股失去的天堂的味道。

同樣也有一股怒氣沖天的味道,是針對畢加索的怒氣。奶奶生病住院,他從沒有來看過,也沒來請求原諒,而他就住在醫院附近,奶奶就是在這所醫院咽的氣。

難道畫筆沒能讓他記起奶奶為他做模特兒時是多麼的高貴,是多麼有氣質?自私、膽怯、缺乏風度,心靈上如此吝嗇,為什麼他要否認奶奶曾為他的畫作多次添彩呢:《戴頭巾的奧莉嘉》;《圍裘皮領的奧莉嘉》; 《奧莉嘉在讀書》; 《奧莉嘉在思考》 以及其他以奧莉嘉命名的油畫,還有擺在我家大廳中的《坐在扶手椅上的奧莉嘉》,這位高貴的、高深莫測的女神保佑著我的一生和我的孩子。

是的,這位出色的奧莉嘉去了那個再也回不來的國度,對於巴勃利托和我來說一切都成為過去。她把我們孤零零地留在這個世上,只留給我們一位像流星一樣不時來看我們一眼的父親和一位糟蹋了自己一生的母親。

父親給母親的“畢加索撫養費”逐月見少,母親覺得只有向法院告畢加索不可了。父親為了不觸動畢加索作品的完整性曾拒絕了他母親的那份遺產,但是我母親覺得自己沒必要為這種慷慨做出犧牲。

她覺得這是自己的合法權益,於是逢人便說官司絕對能打贏,完全可以把加州莊園的主人,這頭人身牛頭食人怪獸一舉拿下。

然而她訴諸法律的作法和散佈的流言蜚語只起到了激怒爺爺的作用。為了制服她,畢加索召集了自己的律師班子,目的只有一個:把我們從媽媽那裡奪過來,放到寄宿學校,一直等我們長大成人。

母親講來講去的這場官司成了她的夢囈。她認為由此而變成了神話中的英雄,她是為拯救自己的孩子而戰的聖母瑪利亞。

“畢加索壓根就沒法子撫養你們,”她對我們說。“他要把你們放到專收富人子弟的學校。”

富人學校。這幾個字迴響在我們頭腦中,如同罰我們進地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