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那嬌滴滴的美人兒,怕是她得知今日誠慶有此一問,非要氣得跳腳不可。
“若論顏色,母妃冠絕六宮。”只姿色上頭,誠慶覺著自家母妃甚是出彩,無有質疑。
話雖不錯,只這般作答,倒叫宗政霖稍有訝然。除毓秀宮外,他鮮少踏足後宮,何以今日兩個小的屢屢將“六宮”掛在嘴上?
便是按例選秀,留下之人俱是被他冷落一旁,安置宮中偏僻宮室。他二人又何時見得六宮妃嬪,還比對出小妖精容色不凡?
“然則兒臣以為,母妃從不曾干預政事,亦未狐媚君上,怎就成了旁人口中寵冠六宮的禍水?”
今日幾個陪讀私底下嚼舌根,不巧被他聽了去,心裡很是不舒坦,當即就懲戒了人。可這事兒到底聽了進去,擱在心頭惴惴不安。
先賢書中提及“紅顏禍水”一詞,史書上記載頗有盛名之寵妃,亦是樣貌出眾,極得帝王恩寵,大皇子偷偷對比自家母妃……莫名就心底難安。
好似,母妃比之史書上記載禍國寵姬更得父皇愛重?
誠慶苦著張小臉,想起史上幾個寵姬無人能落得好下場,心裡越發沉重起來。
聽誠慶如此道來,建安帝眯了眯鳳眼,總算明白今日這意料之外的一問因何而來。喚了長子近前,摸摸他小腦袋,再看他眼中未曾遮掩的擔憂,宗政霖不覺便柔了眸色。
“是個孝順孩兒。”起身牽起兩個小的,皇帝帶著人往毓秀宮去。外頭那起子眼紅管不住嘴的,當真可恨。
建安帝自忖寵愛皇貴妃無有不妥當,這些年過來,對著小女人竟是越發覺得小東西貼心,許久不聞毓秀宮訊息,心裡還念想得慌。是以每日皇貴妃宮裡大小事務,顧長德都遣了人過去“幫襯”,實則不過防著當今哪時又問起。
悠悠眾口,堵不如疏。與其擔憂兒子被流言蜚語所擾,不若教導兩個小的明辨是非,看透人心。“誠慶既是擔憂母妃,何不直接說與你母妃知曉,看看她又作何回應。”
小女人教子自有一套。建安帝想起小女人替誠慶誠佑親手製的圖冊字帖,大為讚賞。可惜萬歲爺忘了,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皇貴妃娘娘教養兒子,早非當初可比。
回頭又想想方才他兒子理直氣壯,“母妃從不曾干預政事,亦未狐媚君上”,宗政霖眼底隱約帶笑。
那女人……
“皇上您心肝肝被人欺負了去,您覺得心疼了沒?若是念著與臣妾出氣,臣妾還能替您出出主意,為您分擔分擔。”
小不要臉的這般做派,怎麼看也有“狐媚惑上”之嫌。至於“干政”……她倒是懶得動彈。那小東西撅嘴兒,嫌棄要動腦子,黏在他身上可勁兒折騰,“臣妾瞧著您這摺子,腦子就犯渾!”
罷了,能叫她禍害的,也就那幾個前程黯淡的國公府。連著幾個不得用的世家門閥,早晚還得他去收拾。
誠慶尚且不知,在他眼底只不過狡黠機敏的母妃,早些年幹了多少轟轟烈烈,舉朝震驚的大事兒。便是建安帝內閣重臣第五佾朝,大皇子十分敬重的先生,如今對皇貴妃娘娘心智謀算,依舊心存忌憚。
詫異於宗政霖帶著兒子這般早就回了宮,皇貴妃娘娘迎出殿門,身後跟著梳了雙髻的榮慧。
“父皇!大皇兄!誠佑!”還是那般奶娃娃糯糯嗓音,偏就要搗亂叫得誠佑面龐漲紅。
“說了該喚二皇兄才是。”憨直小包子不遺餘力加以矯正,沒瞧出榮慧專挑了他使壞。
撲到宗政霖跟前,抱著他腿腳,小榮慧眨巴著眼珠子,像是沒聽明白。白白 的面龐,一身 夾襖,包包頭很是招人疼。
“淘氣。”俯身抱起榮慧,在誠慶誠佑很是豔羨目光中,建安帝執起慕妖女小手,兩個小的跟在一旁,並肩入了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