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無論是繼承者還是反叛者,沒人願意把糧倉砸爛,這是一個淺顯易懂的道理。
時值盛夏,從西面吹來的微風夾雜著燥熱的氣息,掠過平坦的原野,掠過成片的,被飽滿的穗子壓低了腰身的麥田,那起伏的麥浪閃耀著金色的漣漪,層層擴散出去,就像上好的毛皮。被輕輕擠壓著,擴散出道道令人目眩神迷的褶皺。
坦邦行省舒緩的河道中,一隻船隊正淌開河水,緩緩地前行著。這支船隊的速度很慢,甚至被許多船隻超越,並遠遠甩在了身後。不過許多過客卻被這支船隊上的一個身影牢牢吸引住了目光,那是一個站在船頭的美麗少女。深紅色的髮絲被微風託浮著緩緩飄蕩,白皙的面板就像細膩柔滑的羊脂,一襲深色的夏裝長裙穿在她的身上,不但沒有一絲沉悶。反而襯托出令人拜倒的華貴與優雅。
讚美主神,任何人都不能否認,這是一個美得不似凡間生靈的女孩。也許只有至高天堂中的女神,才有如此絕美,而又容不得生出一絲褻瀆的容顏。
許多其他船上的年輕貴族想要打聽一下對方的來歷,但是當他們看到那面飄揚在桅杆頂端上的旗幟時,他們卻直接打消了心底的念頭,甚至有人乾脆遠遠地躬身行禮。用以表達自己的尊敬。
亮金的底色。乳白色的三頭獅站立怒吼,那是坦邦公爵的徽記。而這個女孩的身份。則呼之欲出了——坦邦公爵卡雷尼梅耶大人的獨女,被稱為“坦邦玫瑰”的伊芙琳梅耶。
不過此時的伊芙琳並沒有注意其他地方投來的目光。因為她的思緒完全飄到了另一個人的身上。幾個月不到的時間,一切都變了,國王陛下遇刺身亡。西里安大人因“叛國罪”被殺,索維蘭失蹤,同時一起消失的還有坦德拉大人以及肖恩凱佩爾大人。這一切聽上去就像瘋子說出的夢話,尤其是那可笑的“叛國罪”,如果西里安大人會叛國的話,那麼整個奧勒姆王國恐怕就沒有一個愛國者了。
但是噩夢遠遠沒有就此結束,剛剛參加完西里安大人的葬禮的伊芙琳,沒過多久便獲知了西境公爵尤朵拉去世的訊息。於是,一連參加了兩場葬禮之後,當伊芙琳再次回到坦邦行省時,已經是數個月之後了。
不過只要一想起凱瑟琳公爵夫人哭紅的雙眼,還有依偎在媽媽懷裡的小羅尼,伊芙琳的心都要被扯碎了。還有索維蘭的姨母尤朵拉,那個永遠疼愛著索維蘭,永遠像長輩一樣關心著自己的西境公爵……
“這一切都是怎麼了?……”伊芙琳時常在心裡痛苦地自問著,一連串的打擊彷彿讓她經歷了十幾年的生命中所有的悲傷。“索維蘭啊,我的愛人,你到底在哪?……”她的眼角劃過一絲冰冷的淚水,輕輕撫摸著手腕上同樣的松心石手鍊,那是她在得知索維蘭失蹤之後給自己編的,只為時刻祈禱對方能夠平安無事。
不過有時候,現實只會更加殘酷,沒有人能回答她這個答案。索維蘭就像融化在黑夜中的影子,徹底消失了,音訊全無。甚至,有可能他再也不會出現。伊芙琳的心裡忽然想到了最壞的答案,那猛然襲來的絞痛讓她渾身顫抖著,冰冷無比。
“姐姐?你怎麼了?沒事吧?”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後方響起,來的人是伊芙琳的弟弟,丹尼斯。與幾個月之前相比,他的面板被曬黑了不少,但是卻多了一分以往不曾有過的穩重。
伊芙琳趕忙悄悄擦掉了眼角的淚水,轉過身來露出一個故作無事的微笑。“沒什麼。船艙裡實在太悶了,就想出來透透氣。”
看著姐姐略顯消瘦的臉龐,還有微微發紅的雙眼,丹尼斯的心裡一暗。他當然知道自己的親姐姐在想著什麼,這段時間以來,“索維蘭”這三個字幾乎成了所有人不能提起的禁區,甚至連父親大人都刻意避開了相關的話題,只在信中說些行省裡發生的趣事。
丹尼斯走到伊芙琳的